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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部分人都觉得与我无关了,毕竟能干到首辅的才是极少数。可今天的冲击力度实在是太大了,仅仅只是限制皇权就让人目眩神迷。 假使能够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个,足够他们青史留名了! 类似于傅越、公文宣等人基本已经蠢蠢欲动,但更多的是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想明白呢。 “我知道诸位今日遭遇的冲击过大,甚至还缓不过神来”,沈游温和的笑笑,“正式征兵要再过半个月,所以诸位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情搜科的能耐诸位也是知道的,我想诸位也不希望有朝一日与我在王刑司那儿见面”。 情搜科头子姚爽素来沉默寡言,这会儿反倒对着众人微笑起来。他是个娃娃脸,此刻笑起来非但没给人阳光感,反倒把人笑得汗毛倒耸,瘆得慌。 这是在告诫他们不要随意泄露今日谈话内容。 众人纷纷点头,示意知晓。 该点的头还是要点的,至于此后会不会泄密,那就另说了。 宴饮结束的极快,众人心思哪儿在宴会上,连接下来的祈福活动都神思不属。 沈游与周恪面色平静,两人都是修到家的狐狸,丝毫看不出自己刚刚才放了雷。 按照惯例,他们要在府衙前举办祈福仪式,一愿阖家团圆,二愿琼州长安,三愿四海安康。 此刻府衙对出去的中心广场张灯结彩,早就挤满了人,全是来看今日的祈福仪式的。 仪式是特意设计的,沈游与周恪需要带头祭拜天地然后于英烈祠内祭祀英灵,紧接着就是傩舞。 按理,傩舞是应该放在过年的时候,但是接下来就要扩大征兵,沈游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彰显士兵风姿的场合。 不同于寻常的舞者,沈游特意让三百将士来举行驱傩仪式。正值夜间,蜡烛、火把燃烧之下将此地映照的如同白日。他们身着皂袍,头带鬼面,手执钢刀,舞姿气势雄浑、古朴刚劲。锋锐无比的阳刚之气似能穿云裂甲,激得围观群众阵阵叫好。 沈游微笑,非常满意,这个仪式的设计就是为了加深百姓们对于士兵们能够保护他们的印象,能够减少百姓对于将士们的畏惧感。 各组组长们需要跑遍全城,还得保证气息均匀,衣物整洁,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这时候就体现出平常拉练的好处来了。平日里一跑就是几公里,现在终于到了发挥体力的时候了。 他们需要穿过琼山县的主要街道,将驱鬼逐疫、祈求丰收之意遍传千家万户。 等到傩舞结束,就是组织好的社戏。 难得大家都饶有兴致的出来游玩,这时候自然要抓住一切时机潜移默化的灌输思想。半个月前就搭建好的戏台子上开始出演各种曲目。 《铁鞋记》、《女状元》、《申冤录》、《求学记》……,大半年前就开始排演的曲目轮番上演。这些曲目为了便于理解,全是大白话。没有什么咿咿呀呀的唱词,甚至过于浅白。反派角色就一坏到底,让观众恨得牙咬切齿,正面人物都会获得一个美好结局。 难得能有不用钱的戏看,还是从未听过的新曲目,老百姓们自然看得全神贯注,所以他们会慢慢的知道官府年年都有招聘考试,琼州户籍人口均可参加;知道女子也能够就读县学,参加官府的招聘考试;知道官府没有那么可怕,有了冤屈就去找戏台子上唱的官府;知道琼州府军秋毫无犯,知道当兵是为了保卫家园…… 慢慢的,戏散了,灯火下楼台。 老百姓们意犹未尽,但是戏也没了,那就得各回各家了。 “等会等会儿”,孙三狗赶紧拽住了自家婆娘,“你看那个台子上还有人出来”。 果不其然,台上亮相了一位老农,黝黑的皮肤,粗大的指关节,无一不显现出对方是个劳动者。 这位老农站在台子上,有点哆嗦。他结结巴巴的开始讲述堆肥的经验。浓重的琼州口音听得人耳朵疼,旁边还站着个小孩复述这位老者的话。 沈游与周恪就站在人群背后,前头黑压压的全是人。 “这就是你的进基层活动?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铺开?” 沈游皱了皱眉,“等到征兵过后吧。三下乡活动尚且还需要大量的人手,我们还得看看效果如何”。 “所以今天是试验推广?” 沈游点点头。 今日正好乘着人流量大的时候试验一下三下乡。一会儿台上还有医科学子出现讲解基本医疗卫生常识。 古来皇权不下县,百姓—乡绅或宗族—官府才是大齐的政治生态,而三下乡活动却可以有效的将基层组织推进至村落,将官府与百姓对接,省略掉中间的乡绅或者宗族。 周恪疑惑道,“你的人手够吗?” 光是琼州附近的村落就不知道有多少个,就算按照礼、医、农科三人一组的方式搭档进村落都不一定够用。况且有些村子民风彪悍,绝不欢迎外来人。为了安全,至少也要十几二十人一起入驻。 这么一算,琼州学院那点儿人根本不够。 “人才培养是需要时间的,琼州学院一届只有四百余人,这些人得填进各个研究所、船厂、医馆、府衙等等”,沈游叹气,“不是我不想扩招,而是因为老师的数量是有限的。一旦扩招过度,直接致使学生质量暴跌,反倒弄巧成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