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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寡言,打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楼文墨厉声呵斥道,“我不管你们两家有什么龃龉,现在是大家在议事。要么,你俩都憋着,老老实实谈事情。要么,咱们大家就换个地方,留你们两个在这里骂够了再来讨论”。 在程家没能依靠着程府尹上位之前,楼家才是整个雷州城内最大的家族。即使是现在,大家也愿意卖楼文墨一个面子。 “要我说,不如服个软,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儿嘛!官府要是要粮,咱就意思意思给点”,胆小怕事的邹明提了个放屁的提议。 “这主意简直臭不可闻!”,程远冷笑道,“要是这帮反贼是在向我们索贿的话,早就明里暗里递话头了、上门讨粮了。可你看看,这帮人在干什么!强行丈量我家的土地!这简直就是强盗行径!!” 马老三那叫一个腻歪啊。心说你的地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嘛! “可咱们没试过,要不就先试试呗,服个软也没什么”,马老三生怕恶心不死程远,直到楼文墨看了他一眼,这才讪讪止住了话头。 “那要不咱们就死拧着坚决不让他们丈量?” 邹明的下一个提议差点把程远气厥过去,“蠢货!蠢货!” “匪寇们手里有兵,咱们跟他们对着干,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吗?!” 程远又气又怒,已经发生过一起冲突事件。这帮反贼毫不留情的以妨碍公务罪把仆婢关进了大牢。这哪里是关了个管事啊!这是剑指程家啊! 明晃晃的警告,但凡不听他们的,下一个进大牢的就是他程远了。 “软的不行,硬来也不行,你有什么办法,直说吧!” 程远看了眼沉不住气的马老三,颇为鄙夷,怪不得马家在雷州,万年老三的排着。 “我的法子很简单——求援”。 第117章 “你疯了!” 马老三恨不得跳起来给程远一巴掌。 正是全城戒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深怕自己招上事儿。要不是因为昨天这帮反贼们开始赈济灾民,街面上出现了人迹,他们这才开始在城内走动。再加上程远邀请大家前来程家商议要事,众人才会齐聚此地,想为自己谋一个生路。 “先不说我们的求援信送不送的出去,单说你要向谁求援?”马老三怒气冲冲的质问他,“金陵那位还是京都那位?” 马老三越说越气,“咱们现在就是肥羊,真把官兵引来了,你以为自己能讨着好吗?官过如剃这四个字,老子不读书的都知道!” 说白了,他马家的确有侵占田地,但为了能够侵占土地,年年给交给程府尹的贿赂保不准都比正常要交的税都贵。 与其跑去投靠金陵的那位,届时万一碰上个比程府尹还贪的,那还不如投靠这帮反贼呢。 像马老三这样的才是在座的主流。毕竟像程家那样侵吞田产以顷来计的终究是少数。 一时之间,在座仿佛人人都劝程远,忍一忍吧,再观望观望形势。 “呵!” 程远冷笑不止,“你们查过这帮反贼吗?” 在座众人一愣,除了知道这帮人是琼州来的之外,别的丝毫不了解。这些雷州大户不经营海贸,主要是田产多,论及消息的灵通度,比不上走南闯北的商人,乃至于流亡的灾民都比不上。 他们闭塞的守着一亩三分地,每天挖空心思想着该如何增长家里的土地。 “琼州那种蛮荒之地没什么大户人家,但这帮人将整个琼州能用的土地都开垦出来,实打实的收税”,程远只要一想到家中几百顷田产要缴纳的税收,只觉得心脏都开始抽搐了。 “诸位可不要以为只是交税罢了”,程远干瘦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恶意,“别忘了,咱们的田地有多少是投献来的?” 他的田产可不全是买的,部分是有人投献来的。人家肯投献图的就是放在你名下可以不交税,只需要把比税更少了一点的好处费给主家就行了。 一旦实打实的开始交税,这帮投献来的投机分子,势必会想把田地收回去。 给了吧,就等于告诉别人,这家好欺负,不给吧,直接给了这帮反贼们借口。 “此外,诸位可敢向我保证,你们手下没有一条人命?”,程远笑呵呵的问起来,像是拉家常一样,“陈老,我听说你家管事前几年打死了个灾民。刘郎君,听闻二公子顽劣,曾经抢过一个良家子。李三郎,我还听说……” 被他一一点到名的几个人满头大汗,如坐针毡。 “行了”,楼文墨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打听过了,琼州治军严格,只要有人去告,府衙就会受理,证据充沛的情况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证据充沛不充沛的,那不得看银子使得够不够嘛!”,刘郎君嘟嘟囔囔,试图用老一套的把戏维持住自己美好的生活。 “不用想了,此路不通”,楼文墨断言道。 在座诸人皆是一愣,程远皮笑rou不笑,“看来楼郎君是早就试过了啊!” 楼文墨也不尴尬,他甚至可以肯定,在座的诸位基本跟他一样,尝试着往府衙里送银子。 果不其然,程远这么一讽刺,绝大部分人都只觉屁股底下有针刺似的。没什么动作的人也多半是面皮比较厚,装的比较好罢了。 “他们还给我开了张条子”,楼文墨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色居然显出了一点点迷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