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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台今日刚被授予西凉王的称号,晚间自然是要宴请四方。顾己修自然也为主角,坐在主桌之上,与他谈笑风生。 青之找了借口尿遁,先熘回自个帐内,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跟做贼似的,在李顺的掩护下,骑着后来被找回的蠢驴出发了。 一路拖啊拽啊赶啊,还不容易才看见前方人影,松了口气道一声:“顾小哥!” 李顺与高斐等人早是远远站定,左右无人,顾己修也就不同青之计较。他用眼睛斜了斜身旁的位子,青之顺势便坐了下来。 “你找我有事?” 看着眼前的酒坛子,青之舔了舔嘴唇,方才在酒席上他光惦记着今晚与顾己修有约了,都没怎么吃东西,此下一闻到酒香,肚里的蛔虫又给激了起来。 顾己修瞧他的模样,噗嗤笑了一声,从旁摸出一个烤的正焦的羊腿,指了指眼前的酒:“瞧你那出息,不知情的人以为你侯爷府过的有多心酸。” 青之也不同他计较,伸手接过就着酒就啃。 一顿酒足饭饱,擦了擦嘴,才发现身旁的人不知道从何时起,也拿着个小酒坛咕咚咕咚的灌自己。 月光下的顾己修似乎被镀上了淡淡的金边,他微阖着双眼,并没有理会身旁人赤裸裸的观察,反到扬起了嘴角。 “似乎好多年不曾这样,能与他同坐共饮了。” 青之下意识接话:“他?”话音刚落,就想咬死自己,想来人家说的这样”同坐共饮”,自然就是自己这副壳子的真主人。 顾己修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一手撑在曲起的脚上,也没理青之的不解风情,自顾自的说着:“真是好多年了——从他第一次往宫里留人,就再也没有了。” 青之虽然通读了皇家秘史,但所了解的都是些皮毛八卦,小侯爷真正的荒唐事,一个破写书的如何能够知晓? 如今听顾己修骤然说起,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是从他字言片语之中,听得出淡淡的无奈,又转过头看向他,正巧顾己修也睁开眼,两人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 “如果不是你的魂,这辈子想来是再无机会了。”他朝远处摔了酒坛,“这辈子就只剩下那块破木头,没日没夜的让人烧着香了。” 第116章 月光柔情 顾己修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似乎怕牵动心底的秘密,又是阖上双眼,只是静静的感受身旁人的气息,似乎这样,也能叫他心安一些。 青之忍了许久,还是按耐不住,张口就问:“我说顾小哥,你封穆台为王,是不是为了兄弟我?” 顾己修轻笑起来:“你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青之有些失神,脸上适当的红了红,却又听见他再度开口:“说了你就信?” 顾己修双眼微醺,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穆台同朕说,若是不封王,他无法对下人交代,那么信阳侯成为驸马的内幕,有可能保不住。” 青之恍然大悟,旋即又是竖眉——穆台一个小小封地的储君,如何有胆子敢这样威胁一国之君? “西凉的爪牙利了啊!”顾己修冷笑,与青之对视一眼,见他明白过来,有些欣慰,继续说道:“他是想当西凉的和卓大君,也学着将公主送往和亲,可他也忘了,朕是不是武帝!” 青之对这些不甚了解,只是在之前被所谓的反贼顾奕?挟持时对此事多有了解,听闻再百年前,西顾有个皇后,是从西凉嫁过来的,为了这位皇后,当时的皇帝给予了西凉前所未有的权利,甚至同意他们独立为王。 但青之却是明白顾己修那句话的含义——西凉屯兵多年,加上内患已除,又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养精蓄锐。 他不禁背后发凉,穆台小小年纪,但却老成稳重,与他接触以来,始终看不透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难不成他们想?……” “西凉本就是北陆蛮民,百年前被先祖平定,纳入版图,虽还有激进之人想要复立成王,但毕竟过了数十年,加之大兴多有和亲公主前来,已将西凉血统融合,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是——”青之见他说的轻描淡写,想起穆台,还是有些担心。 顾己修伸手一摆,阻他继续说下去:“朕知你心中所想,穆台却是不同以往,他的野心太大。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就能有如此心性,不得不说是个危险。他知如今岭南动乱,朝廷内外都将重心都放在那里,若北陆再起纷争,两头起火,自然招架不来。” “所以他表面只借了兄弟”我”这个东风,实际确实从旁强逼你封他为王?” “是啊。”他长叹一口:“西凉的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若不先压下勐达等人,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起兵谋反;倒是穆台,论谋略,论智力,比他的那几个哥哥,都要高上不止一倍,只是他的威信不够,一时半会,还成不了什么大气。这样……倒也能给朕一个喘气的机会。”他说完,又是低低笑了笑:“你是不是想着,朕这个皇帝,当的可真够窝囊的?” 青之平日当惯了他的闲散侯爷,从未想到这从外表上看起来一片祥和的朝野,其中竟暗藏着这么多波涛汹涌。瞧这顾己修这皇帝当的,也不舒心。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部,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脑袋中那个叫理智的小人早在前次就已经被打的灰飞烟灭。青之只觉得丹田中冒起一丝热血,朝着顾己修就说:“顾小哥,兄弟我在这个世界,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说个实话,况且兄弟也算跟你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蚱蜢,你若有事,兄弟想来也不会好过。兄弟虽没什么本领,但如果你以后有事要啥跑腿什么的,兄弟我第一个不会推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