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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虽与修儿,与我顾氏有着血脉之连,但毕竟他的体内也留着容若一半的血液……当年容若一家……”顾陵音不敢再说下去,虽然尚在襁褓的孩儿还听不明白他们所说的是什么,但她就是不敢继续说下去。 青之明白,容若一家,如今只剩下他一股血脉,全都是拜顾己修所赐。阖府被抄,若不是顾陵音一力相保容若,恐怕王家在这世上便再无传人。 “……不行不行!”顾陵音突然又大声阻止,怀里的孩子勐地被惊醒,大哭起来,她急忙柔声哄到,口中喃喃说着:“不行不行,容若,我相信容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也相信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同意的,但……但若是日-后,难保不会有有心之人发现其中的秘密,青之,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在有朝一日,有人借此挑起事端,该如何是好?” “所以音儿,我们要离开。” 门忽然被人推开,容若与方兰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她怀里的临儿哭闹不已,伸手接过,脸上尽是慈父的深情,柔声哄着。 将重新睡着的临儿放回床上,容若这才走了出来,握紧妻子的手:“唯一能够解决此事,而又不给皇上给临儿添麻烦的办法,只有我们离开。” 青之转头看向方兰生,怎么这个办法他从未听过?临出发前他们不是对好了口供,顾己修也交代了一些该说的话,却也从没说过要他们离开啊?说服顾陵音与容若,将孩子秘密从申城带回长安,再向世人公布,仅此而已不是吗? 兰生避开他的询问,顾己修就是知道青之的性格,才会刻意避开他,不让他参与进来。 方才自己与容若私交交谈,已是说服容若,虽然他亦担心同样的问题,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之事。 容若握着陵音的手:“我知道要你同临儿分开一定很不舍得,但只有这样,才能护临儿一生平安,才能助皇上守我大兴基业!” 顾陵音望着床上酣睡的孩子,又看了看面前的青之与兰生,半天没有反应。 容若手中力度又加大一些,青之正待开口,忽又听见外头一阵慌乱脚步,原是六福跑到跟头,上气不接下气还没缓过劲开口说话,后头的人已然来到房门前。 “太皇……太后?” 青之原以为是顾小哥到了,没想到这来的不单单是顾小哥,却还把已经几十年不曾出过宫门的老太后给带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老太后出场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与身后的顾己修。 “太皇太后,夜里风大,还是先进屋坐下再说把?”顾己修打破沉默,太皇太后微微点着头,拄着拐杖往里头走去。容若与顾陵音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搬凳点灯。 “不妨不妨,这屋子里的都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见外多理,都坐下把。” 一晃竟也有四年的光景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女,落座后的太皇太后一直盯着顾陵音看,直到伸手摸了摸眼角,顾陵音才忍耐不住,扑到她老人家的怀里痛哭起来:“音儿愧对太皇太后厚爱,竟犯下这等傻事……请太皇太后原谅。” 老人的眼眶更加红了,不断摸着她的后背长发,口中喃喃说道:“见着了见着了——” 好不容易等众人的情绪都平复了许多,容若才往前走了过去,跪下请罪道:“罪人容若……” “欸!”太皇太后伸手阻止他:“哀家老了,很多事已经记不得了,以前的事便不要再提,如今哀家只认你是我孙女的丈夫,是哀家的孙女婿。”说完又朝床上的临儿看去:“就是这个孩子?” 顾陵音这才记起正事,面上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急急看向顾己修:“修儿——青之所说的?” “阿姐,朕……朕……”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祖宗基业,江山社稷,但实际却也是因为自己的私欲,才会导致顾陵音与临儿的分开。 “将那儿孩子抱来给哀家看看——可好?” 顾陵音应了一句好,将临儿小心抱起,送到太皇太后面前。 毕竟是几十年未曾抱过这般小的婴孩了,太皇太后的动作也有些生疏,好不容易才抱稳了,感叹道:“当年你与修儿,也是哀家这么抱着过来的,一转眼,连你们都为人父母了。” 顾己修微微一怔,旋即笑着说:“太皇太后说煳涂了,如今只有阿姐为人母……” “是啊——哀家老煳涂了,所以才会对音儿做出这样残忍的事,音儿,你就原谅哀家一次好吗?哀家……”太皇太后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看着顾陵音:“哀家对不起你,只是这顾氏的基业,不能断!” 顾陵音伸出的手迟迟收不回来,最后还是容若上前从后一揽,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顾己修从太皇太后手中抱出了孩子,走到顾陵音面前,在众人诧异下将孩子递了过去:“阿姐——抱一抱临儿把。” 顾陵音双眼通红,孩子也像是与她心灵相通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顾陵音亲吻着临儿的脸颊,止不住的落泪,青之心里头泛起一阵唏嘘,上前拍了拍顾己修的肩,示意他出去再说。 “修儿青儿!”太皇太后颤巍巍起身,这位老人是何其聪明,又怎会猜不出这两人的心思,一时慌了神,连拐杖都来不及拄,差点没摔着。 还好傅言信眼疾手快扶稳了,却听太皇太后焦急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