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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欠它多少条命了……还还得清吗? 柳徵云闭了闭眼,抱起腿边的白猫,将脸埋进它蓬松的白毛。 那白猫也不生气,任凭他潮湿的额角蹭着自己的背脊,任凭他汗湿的内衫黏住自己的肚皮。 它只是缓缓抬起爪子回抱住柳徵云的颈项,沉默地安慰了这一个脆弱的人。 是的,脆弱。虽然江潭月现在是猫的形态,但在他眼里,柳徵云才是一只真正的猫。 精美又秾丽,脆弱又易碎,他必须时刻跟在身边小心呵护,才能保证他一直骄傲下去。 他像是春日里易散的柳絮,如果没人在意,就将永远孤独又凄凉地死在春天里。 ☆、命中注定 *** 因为血月永不坠落,鬼域不分昼夜,时间流逝起来略有些失真。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其间嵩岱宗宗客不断练习着苦练了数千年的封印术,他们是纵横各界的侠义人士,封印术是看家本领,各自都用得炉火纯青。 然而对上蘼芜使,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费了那么多力气,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封印到。 要是让他们知道若没有江潭月,他们连那个封印卦都不一定使得出来,不知道该有多么挫败。 而此时,江潭月正卧在软垫里观赏美人练弓。 柳徵云的长发被简单利落地高束,明亮的眉眼间已经丝毫看不出来半个月前的颓唐不安,他随意地眯了眯眼,手中的浮云箭边以破空之势直逼天际的鬼乌鸦。 鬼乌鸦是五届人人喊打的臭鸟,它们不像寻常乌鸦那样爱吃腐rou,而是好食活人rou,还总是趁修者不备吸□□气。 柳徵云也是无意间发现,原来鬼域上空盘旋嚎哭的黑鸟,竟然大多数都是鬼乌鸦。 他快速地拉弓放箭,箭之所指,无一虚发。暗沉昏幽的天空飘起团团悠然轻盈的浮云,在凄凉的夜风中显得格外突兀。 遇上他,也算这些鬼乌鸦倒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江潭月眼皮子又开始打架,柳徵云才停止抬弓的动作。他两三下将浮云弓系在背上,揉了揉自己的肩,转身向一旁的白猫走去。 因为怕将它的毛弄脏,柳徵云原本是不想带它来的。但架不住它黏人黏得厉害,每次临走时都“喵喵”地叫个不停,并且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然后踩一脚的灰尘泥土回去。 更别提要给它洗澡,就像是要了它的命一样。 它也不挠柳徵云,只是扒着盥洗间的门不肯进去。任凭柳徵云好哄烂哄威逼利诱十八般武艺祭上,它自岿然不动,气得柳徵云打了它好几回屁股,最后还是只能认命地给它擦爪子擦毛。 再后来,柳徵云直接用自己冬天的外袍给它做了个软垫,强制勒令它不准下地,那白猫不是欢脱的性子,不下地便不下地,它也乐得被柳徵云这样抱来抱去。 柳徵云平时看似精致臭屁得不得了,此时出了一身热汗,抱着沾了泥灰的衣服团子也不嫌弃。他的碎发有些粘在了汗湿的脖子和前额上,怀里的白猫扒起来用软软的爪垫给他一一拨了。 “干嘛?不嫌我臭啊……” 柳徵云打趣道,笑眼盈盈的,沾了汗水的脸比平时更加具有攻击性。 那白猫听他这样说,好像愣了一下,又迅速地缩回了衣袍里,在柳徵云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摩擦着刚才碰过他的两只爪。 柳徵云一噎,旋即哑然失笑。 “……居然真的嫌弃我,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少天没洗过澡了。” 那白猫闻言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没怎么搭理他。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听不听不听,它才不脏呢。 柳徵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懂了,你不想吃今晚的梅子糕……” 怀里的猫闻言耳朵动了动,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没有炸毛,只是尾巴不停地在柳徵云的小臂上扫来扫去,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意。 柳徵云假装不懂,继续走着。 这些天来,他每次回屋都没有使用跃迁术,而是故意绕了很远专程到状似繁华的鬼域大街去看看。 他出箭射击,可以迅速恢复流逝的精气以补充神力,如此,他便有足够的食物去分发给街上面黄肌瘦的人。 每天这个时辰,每个摊贩面前都会出现一碗热腾腾的卤rou面,上面有时会配上一个煎蛋,有时会配上几条青菜,还细心地点缀着漂亮的葱花。 他们以为是主镇使大人接济,一时涕泗横流,感激涕零,很多人在收摊之后都前往主镇府谢恩,涣清看在眼里,向他们解释布施者另有其人。 柳徵云从来都是这样,想做什么就潇潇洒洒地做,不在乎名利,不在于贬誉,只遵从本心,求一句俯仰无愧。 是一个太过灿烂耀眼的人。 其实从一开始,涣清望向柳徵云的眼神里,就带有浓得化不开的艳羡。 他原本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 柳徵云很累,扶着浴桶的边缘,几乎要睡着了。 “大师兄,你还在里面吗?” 过了很久,卢昱都没听见盥洗室里面有声响,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这位大师兄很奇怪,明明是神族,却喜好人间的生活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