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涣清哑然,垂着眼没有说话。 “哼。肯定是他根本没深入魍魉血池,不然能不知道?封印松动,没准就是因为……” “够了。”柳徵云蹙眉,冷眼向说话者扫去。 “你的嘴这样碎,不如让我给你治治?关爱脑残,不收你钱。” 那人听柳徵云这样说道,有些愤怒,正要还嘴,被身边的人扯了扯衣裳,抬眼又撞上柳徵云警告的眼神,无端打了个寒颤,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涣清神色复杂地朝柳徵云看了一眼,面上流露出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柳徵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南溟见气氛有些凝滞,尴尬地摸了摸鼻,开口将话题拉回明日的封印,高声道: “蘼芜使一日不被封印,鬼域一日不得安宁,为了鬼界众生,为了嵩岱宗荣耀,为了信仰与正义,大家全力以赴!” 闻言,众人纷纷从方才紧张的气氛中清醒过来,浑身的热血又被隐隐点燃,不由得神情激昂,洪声接话道: “这次,势必将蘼芜使封印地底!” 堂下一片激动和高呼,而柳徵云只是淡淡地听着,轻轻地薅着怀中白猫的毛,转头望向堂上的涣清。 他单手撑住头,一旁高高的油灯照亮了他半张惨白的侧脸,柳徵云看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发现。 他发间有血,带着细碎的山石,因为白发斑驳的缘故,多看一会儿便能看得清。 柳徵云心间的疑惑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了,但此刻却微微偏头,不忍细看。 一个人要为了什么,才能将自己糟贱到这般地步。 *** 柳徵云没有叫住涣清,也没有再去找他。 他想,等封印了蘼芜使,一切都会好起来。 届时让涣清离开鬼域好好修养,他代替他留在这里,守护一方。 对了……他还有猫。 思及此,柳徵云轻轻颠了颠怀里的小胖,发现它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睡着了。 应该是因为刚刚的集会开得太无聊。 他抱着猫,思绪不自觉又有些飘忽。 他又想起了半个月前的梦。 当心里出现江潭月的名字,他就越发觉得那高挑瘦削的背影,随风拂动的墨发,斜斜刺入的青梅枝,与他的特征极其相似。 为什么会无端梦到他?许久没有过动静的胎记为什么又会突生剧痛? 柳徵云蹙着眉,略有些头疼。 他又想起在鄢州,江潭月站在糖画摊前,那无声地好奇与渴望,以及他轻轻发问时,那一双深潭一样的月牙眼,里面闪着细碎的光。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许久不见,怕是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虽然神力高深莫测,但貌似对世事一窍不通。对自己产生好感,大概也不过是一时的错觉。 其实这种人最不能招惹。 否则会有被抓去当禁脔的风险。 柳徵云无声地笑了笑,甚至在心中估算了下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算了……当禁脔不如养猫咪,猫咪多可爱,而且好养活。 但是说起来,一幅糖画就能把那老古板给收买,看起来也挺好养活的。 可转念一想,江潭月哪需要他养。 柳徵云被自己越来越离谱的想法无语到了,连忙停止了沉思,将怀里的猫放进软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坐。 神修具有先天的优势,聚灵时毫不费力,甚至灵力会主动向神修涌去。但柳徵云在鬼域从未聚过灵,只是静静地打坐,摒除杂念,沉淀神魂。 鬼域如今实在是太过贫瘠。 一个封印卦中,阳位要承担最大的风险,倾注最多的神力,全卦可能会因为阳位的一个分神而溃败,柳徵云不会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上一次小胖突然蹿出去,他情急之际居然生出放弃结印也要将它救回来的念头,其实很不负责任。 若是因为他,布阵宗客被迫跌入魍魉血池,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 “叩叩叩。” 这个时辰了,谁突然来敲门? 柳徵云结束打坐,趿拉着鞋去开了门。 “涣清?” 柳徵云有些惊讶,愣了一下便侧身让他进来。 “云哥在休息吗?” “没有,怎么了?” 这时卢昱从盥洗室出来,朝涣清打了个招呼,愣愣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涣清朝他抱歉地笑笑:“这么晚打扰了。” 卢昱忙摆手:“没事儿……你们聊,不用管我。” 涣清:“多谢。” “云哥,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开个结界吗?”涣清道。 柳徵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朝卢昱笑了笑,便打开了结界。 结界甫一打开,涣清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做什么!”柳徵云被吓了一跳,急忙蹲身去扶。 涣清那样虚弱憔悴的一个人,此刻竟死死地钉在地上,任柳徵云如何扶他他都不起来。 “云哥……”他通红的眼眶淌出泪来,微张着口却说不下去。 “咱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柳徵云见拉不起来,索性也跟着他跪在地上。 他比涣清高几寸,此时跪坐在直跪的涣清面前,直直地看入了涣清的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