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涣清慢慢止了泪,轻微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蘼芜察觉到涣清的动作,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其次呢,就是关于魍魉血池。您都说了是无意识状态,魍魉血池有多厉害我们都知道,就算涣清不选你,他也没办法把它封印。我衷心为受难的鬼域百姓哀悼,可是这错不能算到你的身上。” “第三,关于我。我不是代替谁下去的,我是被打下去的……说起来也挺倒霉的,可是这关你们什么事呢?你们没把我往下面推,卦印也不是你们封的,做什么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最后,我们能起来说话吗,这样跪着谈心好奇怪。” ☆、意外之喜 *** 鬼域,主镇府明间。 柳徵云坐在交椅上,与蘼芜和涣清三面相觑。 良久,见始终无人说话,他才无奈开口:“真的没事,其实里面也还好,就是黑了点。” “可能是我的伴生神器煞气太大了,那些怨灵都没怎么攻击我。我一上来就被朋友接走了,过得特别舒坦,真的。” 蘼芜和涣清对视一眼,不知道信了多少。 蘼芜低声叹了口气:“柳兄,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多谢。” 柳徵云听他开口便抬手捏了捏眉心,面色一言难尽:“前辈,为什么要叫我柳兄呢?” “阿清叫你云哥,我便跟着辈分叫了,见谅。” 柳徵云闻言失笑,心道他们这些前辈说话总喜欢这样用严肃的语调,然而内容却耿直得过分。 “没事,就叫我徵云好了,我和涣清也没差多少,以前他叫我云哥我还不高兴,总觉得把自己叫老了。” 听柳徵云谈起往事,涣清有片刻的失神。 那样的日子离他太遥远了……他的生命如同被割裂开来,他一眼望过去,已经认不得了。 “涣清?”柳徵云又叫了声,见他回神才开口道,“你想出去看看吗?” 涣清怔住了,看向柳徵云,觉得他在开玩笑,又知道他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可以吗?”他怔愣着轻声问。 “可以。即使带着宗客印也可以。” 柳徵云柔声回答,觉得涣清比江潭月还要易碎,就像一个单薄的瓷娃娃。 怎么又想起了江潭月? 自己真是疯了。 …… 涣清望了望蘼芜,眼神中深藏着渴望和挣扎。 柳徵云回神:“既然是蘼芜前辈,那肯定也是可以出结界的。你们俩去散散心吧,常年待在鬼域,没有阳光,没有四季,人不生病也难受得紧。” “鬼域……” 蘼芜适时接话:“我可以使分魂术,留下的魂体有我一半的鬼力,现如今足以处理好鬼域的事务。” 涣清没说话,良久才疲惫地笑了笑,看了看蘼芜,又看了看柳徵云,良久才哑声说道:“云哥,谢谢你。” “我们把你害成这样——” “够了,涣清。”柳徵云打断他,“不是你们的错,再说了,这也算是一场机缘。” “……机缘?” “我吞噬了魍魉血池。” 柳徵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们应当为我高兴才对……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守护不了的柳徵云了。” 他笑着说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的温度却逐渐冷了下来。 “我好好的,鬼域也好好的,你们也要好好的才是。” “没有人让你们赔罪。自私一点又何妨?你们是道侣,就算不愿原谅自己,想开些,也算是放过对方。” 涣清和蘼芜闻言猝然转头,与对方相视一眼,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这一万年来,自己所受的痛苦,全部加倍刺伤着面前的人。他们自以为的默默承受,其实不过是互相伤害。 爱得太累,爱得太苦了。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是啊,自私一点又何妨? 他们注定在鬼域赎罪,那预支一些赎清之后的幸福,又有何不可? 哪怕是为了对方。 他们同时心想。 也不能再自我感动式地自我糟践。 这时候,他们才真正懂得道侣的意义。 结发同枕席,生死苦乐便为一体,痛是加倍的痛,欢喜也是加倍的欢喜。 他们太傻了,过去的太长太长岁月,都是在拖拽着互相折磨。 其实除了伤害自己和爱自己的人,别无用处。 柳徵云见他们貌似想通了些,便缄默着退出了明间,背抵着高墙,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了眼。 主镇府的布局一直没有变过,柳徵云直直地看向一万年前他住过的厢房,但终究没走进去。 *** 翌日,柳徵云早早地来拜访,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 他疑惑地敲了敲涣清卧室的门,许久才听见里面细微的动静。 涣清沙哑地应了一声。 于是柳徵云识趣地到明间去等了。 不多时,涣清便偕同蘼芜一道跨进了门:“云哥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他眼眶有些红肿,声音嘶哑了,蘼芜的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有些抱歉似的。 柳徵云:“……打扰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之前我来鬼域抱的那只白猫,你们知道它去哪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