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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江潭月才缓缓从柳徵云身上起来,那一瞬间,柳徵云甚至无法从他封冻的双眸间看见自己的倒影。 “潭月——” 他伸手去抓,却只碰到了他冰凉的袍摆。 江潭月转身向东渡走去,一步一步踏着昏暗的牢狱地面,像是从酆都爬上来索命的厉鬼。 东渡甚至无法控制地朝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才堪堪止住。 “开始吧。” 东渡闻言愣了愣,逐渐在嘴角绽开了一个极为扭曲的笑容,他的眉梢浮夸地动了动,像是得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意外之喜。 江潭月没有心情观察他的表情,只是冷着脸错开他走向了牢狱之外。 “想要就跟上来。” 东渡朝柳徵云看了看,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眼他复杂的神色,低声喟叹道: “自然是美人中的极品,可哪里又值得起江潭月为你牺牲至此呢?江潭月真是昏了头……不过也多亏了你,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让我捡呢?” 他掸了掸身上的泥灰和血迹,哈哈大笑着跟上了江潭月,脑海里走马观花地幻想出自己吞噬完江潭月神力的样子,竟然顿时变得陶醉起来。 柳徵云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指尖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他想喊江潭月停下,然而他比谁都知道,江潭月一旦做出决定,就永远不会改变。 …… 正当江潭月快走到诛封之牢大门时,牢门处突然出现两道白光,其中一道在地面上投下淡淡的虚影。 两人身高相仿,均身着云边白袍,袖便和裙裾绣着同样的淡青色暗纹,头发用银边青玉鹊尾冠利落束起,腰间配着一分为二的西云双鸾羊脂玉佩。 仙风道骨,一尘不染,与整个诛封之牢格格不入。 眉眼略凌厉的那位身后背着一把入鞘剑,剑柄垂着一根颜色黯淡的青穗。 东渡看见此二人,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当机立断,一瞬间回到了柳徵云身边,旋手幻化出一把短刃抵住柳徵云的咽喉。 江潭月回头看见这样的一幕,霎时怒上心头,反手一记风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散了东渡的神刃,急速逼近掐住东渡的脖颈将他踢飞出柳徵云方圆十尺之外。 “你、找、死!” 话是这么说,东渡除了断掉两根肋骨之外,没有什么大碍。 江潭月不敢下死手。 他的命贱如蝼蚁,可柳徵云冒不起这个险。 “师尊,你还要任人宰割到什么时候?” 东君神色伤感,淡淡的语调让柳徵云感觉过分熟悉。 他缓缓地抬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面如冠玉的陌生相。 师尊……是在喊他么? “我以为您至少比我要好些,结果竟忘得比我还彻底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视线轻轻地落到了江潭月的身上。 “江师叔,还记得我吗?” 江潭月抱着柳徵云蹙了蹙眉,没有接话。 东君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终于了然。 “您发间的青梅簪可破世间卦印,不必受东渡这个小人威胁。” 话音未落,东渡猛地飞刃而来,直逼东君面门,在即将触及东君眉心时被身旁的云中君抬手挡去,两人齐齐退了一步,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东渡全然没有了万神之宗的威势,他急促地喘着粗气,眼底暴躁极了,像一条被抢走碗里食的饿狗。 江潭月冷着脸抚上发间的青梅枝,苍白的指节握上去,将其倏然抽出。墨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遮住了瘦削冷厉的侧脸。 东渡扑上去,想要把那支青梅枝抢走,却被江潭月猛地一击,狠狠地倒在了腐臭的地板。 他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眼神直直地盯着江潭月,不甘心到了极点。 江潭月往锁链与镣铐的交界狠狠一击,飞溅的火花被阻隔在柳徵云脚踝上的保护结界之外。 长长的锁链应声而碎,镣铐内环的尖刺逐渐消失,柳徵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一下子瘫靠在脏污的墙面上。 那一瞬间,江潭月几乎要高兴得哭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神力熔销去冷硬的玄铁,将手轻柔地覆在离柳徵云脚踝咫尺距离的上方,顷刻之间,柳徵云在一阵疼痛中瞥见自己脚踝那一圈血rou长得完好如初。 他静静地感受着身上不断被治愈的伤口,望着江潭月并不说话。 东渡见状脸色涨得发紫,却悻悻地不敢出声,偷偷结印想要离开诛封之牢。 江潭月无暇顾及他,东君和云中君却瞬间按住了东渡想要暗中逃跑的手,他们实力与东渡相仿,又占了人数的优势,没几回合便将东渡制服。 东渡恶狠狠地怒视着他们,却五法冬天,只得开口骂道:“北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我觊觎江潭月的神力,却是明码标价,他心甘情愿交换!” 云中君闻言怔住了,掐在东渡左臂的手霎时松了力气。 东渡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方才结的跃迁卦正好生效,他挣扎着往前一扑,瞬间消失在原地。 云中君反应过来,僵硬地杵在原地,东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带有安慰意味地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朝江潭月二人歉声道:“方才有些大意了,对不住。” 江潭月闻声侧目,抬眸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堪堪认出来:“北霖君家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