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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做什么?”萱城厉声斥责。 他疾步奔至两人身边,怒斥身上衣衫不整之人,“滚下去。” 这人他见过一面,正是北城花兰楼的名妓花兰。 原来明月说对了,苻坚出宫就是去寻花问柳了。 还肆无忌惮的将人带回了宫中。 花兰眼中顿时惊恐不已,战战栗栗的从地上人的身上爬起来,不知所措的立在一旁。 “你想做什么,你敢对君不敬吗?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让花兰即刻身体一软,跪倒在地,“阳平公恕罪,小人不是故意的。” “你这么吓他作甚,是朕让他这么做的。”苻坚慢悠悠的从地上拾起身子,身上的衣袍亦是凌乱不堪,萱城冷眸睨他,眼中火气不言而喻。 苻坚却扶起跪在地上之人,安慰道,“你别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萱城听罢,冷笑出声,“是,我为臣,你为君,我当然不敢对你的人怎么样,不过如今有人不仅要弹劾你的儿子,还要对你下手了,你还能这般若无其事吗?” 苻坚轻声对花兰说,“你先退下吧。”花兰弯腰对着二人行了礼,战战兢兢的走出了宫殿。 登时,空气中有些尴尬的东西,萱城撇过头去,他不忍看苻坚的眼睛,更不敢看他身上散乱不整的衣袍。 过了半响,他才幽幽出声,“这就是你不理政事的原因,你把人带到宫中,你宠幸他了吗?” “没有。”苻坚这样说。 萱城心里好受了一些,心口不那么的窒息了。 “这么大的宫殿没有他坐的地方吗?为何要坐到你身上去?” 苻坚嘴角溢出半分不明所以的笑意,“朕是一国之君,朕让他这么做的。” 萱城不再追问,抛开这个模棱两可的话题,“大臣们都在上书弹劾长乐公,你不回应,他们的上书就针对你了,史笔春秋,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有二,一是坊间谣言,二便是这史家之笔,长乐公的事该有个下文了。” “朕已经给了他一把剑。” “长乐公不会如你所愿,他宁愿失败也不会自杀,他不像你宫中的这几个皇子一样娇弱。” “那便是说襄阳一战,必会胜利,朕何不再等等呢。” 萱城扬声道,“等,你等得了吗?你连一时半刻都等不了,谈何这一年的岁月,还要等多久,你说,若是他一直这么耗下去,你也要等吗?” “等,我会一直等下去。” 萱城眼珠静止,全身陡然一僵。 这句话…… 似曾相识。 “我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 可是,等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真正的阳平公苻融。 萱城溘然长叹,“不必再等了,不出三月,长乐公的捷报一定会送回长安。” ———————— 正月中旬,大江南北刚过了上元节,百姓们还陷在节日里的气氛中未清醒过来,南方节味尤甚,苻丕趁此良机,召集各路大军协力攻打襄阳,城内粮草早已耗尽,朱序守城已渐渐成颓败之势。 晋朝派出了冠军将军、南郡相刘波率领八千兵众救援襄阳。 刘波刚渡过长江,却驻军不前。 苻丕下令让驻守樊城的石越率领一万兵众攻打刘波,刘波畏惧秦兵,不敢应敌,襄阳之援兵久久未到,却激发了朱序的斗志,他率领几千轻骑出城应敌,秦兵战败。 苻丕观战,却并未惩戒败退的兵将。 杨安说,“如今刘波畏惧不前,朱序孤身独守襄阳,城内早已粮草尽绝,士兵们多有怨言,大将也议论纷纷,这正是策反的最好时机,我们秘密派人入城,只要朱序身边有一个两个大将背叛了他,我们便能内外联合,攻破襄阳,这件事让龙骧将军去吧,他最会说话了。” 苻丕答应了他,于是派遣姚苌化作寻常百姓进入襄阳城内,与朱序手下大将、襄阳督护李伯护联络,李伯护本就有降秦之意,奈何朱序一直坚守,这时便派遣自己的儿子跟随姚苌出城入了秦营,以表忠诚,并承诺在城内作为内应,内外联合,降服朱序。 下旬,石越打败刘波,刘波退据长江以南,苻丕集中所有兵力共20万余围攻襄阳,朱序再无任何援兵,孤掌难鸣,他不得不放弃坚守不出的战略,屡次出城对战,皆大胜而归,苻丕噙笑,看着敌人在失败前的最后喜悦,他喜欢上这种感觉,将对方困于囚牢,cao纵别人命运的快感。 二月戊午日,这一日,是个日升高头,策马扬鞭,纵情拼杀的好日子。 苻丕精心部署的大军一举攻破襄阳,城内李伯护倒戈抓住了朱序,将他送到秦营之中。 面对这个一年来让自己绞尽脑汁的劲敌,苻丕那骨子里传承下来的仁慈之心泛起了。 他竟然舍不得杀了这个战场骁勇悍将,杨安苟苌等氐族本部将领皆劝谏要杀了朱序,苻丕却摇摇头,“父皇仁慈宽厚,他一定不愿意我的手上沾满降将的鲜血,将他送往长安吧,好生照看。” 看来,这一颗妇人之心也会传承,苻氏一族皆被自身的妇人之心所毁,前有苻坚之祖父大秦天王苻洪因为自己的仁慈宽厚恕了降将而被其毒死,如今苻坚怀柔,宽和对待所有降服之人,其子苻丕本是久经战场之人,不该怀有仁心,却未料到,在自己围了一年才攻下城池之后,却宽恕了劲敌,这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尤其是跟着他的氐族本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