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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枝听了他的话,理所当然地问:炼气一层? 裴逢星沉默了一下:还在引气入体。 于是,阮枝也跟着沉默了。 总算知道秦袁敢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负裴逢星的最大原因在哪儿了,这么久了裴逢星还在引气入体,若不是被长老带回来的,怕是早就要被劝退了。 秦袁估计是想着裴逢星迟早会离开,多重因素加在一起,便逮着裴逢星可劲儿欺负。 没事。 阮枝中肯地道,慢工出细活,说不定你一朝明悟关窍,莫说炼气,直入金丹未尝不可能。 裴逢星点了点头,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承您吉言。 阮枝:你不相信? 裴逢星顿了顿,委婉地道: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大胆的,安慰。 阮枝: 听出来你的意思是睁眼说瞎话了。 虽说裴逢星现在还未得遇机缘,天资不佳,即便真的得了好的教导埋头苦练,也不会有什么看得过眼的成就,但阮枝还是试探地问他: 我带你运气一周,看看你究竟是何处有阻碍? 裴逢星愣了一下,眼底又浮现出那种近乎无措的戒备踌躇,他大约已经对陌生的好意产生了类似应激的反应,更不擅于接受别人的好意。 可以么? 当然可以。 阮枝笑了一下,伸出手来,是我主动问你的啊。 裴逢星盯着阮枝平摊向上的左手看了一小会儿,能够轻易辨认出这是一只没有经过风霜劳作的手,甚至因为不是使剑的惯用手,连薄茧都没有。 莹润白皙,柔软细嫩。 只是看看就该知晓,是和他距离非常遥远的一只手。 即便此刻她近在眼前。 裴逢星将右手虚虚地放在她的掌心上方,手掌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即便很快止住,还是留有仿佛过度紧张的余韵,整只手都极细微且小幅度的晃动着。 不要紧张。 阮枝难得能在男主这个身份上看到令人爱怜的品质,瞬间有种面对淋了雨的小猫崽的感觉。她轻声安抚了一句,眸光微动,掌心萦绕出一股白雾般的飘渺之气,丝丝缕缕地没入裴逢星的掌中。 裴逢星只觉得经脉都被某种温和却韧性的物质缠绕,带着错觉般的暖意,逐渐侵袭他的四肢百骸,带来被捆缚的禁锢感。 这感觉非常不好,好似整个人即将不受控制、无所遁形。 他忍不住蜷缩了手指。 下一秒,就听到阮枝低声制止的声音: 别动。 裴逢星硬生生忍住退却的生理反应,他咬了咬牙,还是没办法排解,于是很小声地道:有点痒。 阮枝抬眸看了他一眼:是你太敏感了。 裴逢星当即住嘴。 阮枝缓慢平稳地将自己的灵力收回,轻舒了一口气,道:你的经脉并无滞涩不妥,但你运气的方式有些小问题,比如说 她视线往上,话语随之顿住,顺手指了指裴逢星的脸侧:你的耳朵很红,有什么地方难受么?还是你体内的气息不正常? 裴逢星这位男主前期确实天资平平,经历了一番常人所不能受的苦后才脱变成奇才,而那方式也颇为剑走偏锋,足以印证他体质的特殊,不能与寻常修士同等看待。 故而阮枝不敢掉以轻心。 不是。 裴逢星窘迫难当。 他总不能说自己现在想法有点奇怪,而且刚才那种被阮枝气息填充经脉的感觉令他止不住的颤栗退缩,偏偏又没能躲开:因为,很痒。 阮枝恍然大悟,道:那你确实是太敏感了。 裴逢星暂时不想跟她说话了。 阮枝的食指屈起,抵了抵下颌,若有所思:一般来说,带人运气是没有这种感觉的,可能是你的戒备性比较高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本身的运气方法错误。 她伸手,敏捷地在裴逢星身上几个xue位点了几下,在空中串成一线,以让裴逢星看得更清楚:气在你体内应当是以这个路线运行,你总是有一段走岔了。按照我说的流向,你再试试。 裴逢星记忆中就没和谁持续过这么近距离的温和接触,尤其阮枝还是异性。 是位有一定可能图谋他身躯的异性。 是位目的不明地靠近,气息交融,分明应该是正正经经地运气修炼,然而却比直接做点什么更令他难以接受的异性。 阮枝从沉思中抽离思绪,看到裴逢星的脸,惊讶道:你的耳朵好像更红了?果真是运气错误的缘故么? 嗯。 裴逢星面无表情地红着耳朵,点头附和道,应该是。 阮枝诚心建议他:你可以先打坐静心凝神,然后再自行运气。 如果裴逢星生活至今有过哪怕一段正常的时光、得到过超出预期的期待和喜爱,他就能在面对阮枝的好意时,不至于惶惑到堪称一戳一蹦跶理智上,他有认真想去剖析阮枝的突然出现和不明来意;但事实上,几乎是阮枝说什么他就在做什么,从头至尾都没有主动提起一件指向性明确的事情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