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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陈王也是如此想的,自打知道杨志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被皇帝罢官后,他就一直忧心忡忡,连太常寺也不去了,躲到了郊外的农庄里避风头。 他希望皇帝过段时间就能忘记这回事,哪怕罢了他的官也无所谓,比起太常寺的官职,他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王爷,您不必担忧,皇上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您性命,天下人都不会答应的,皇上登基四年,已经过了最初动乱的时期,如今最需要稳定人心,也需要做些兄友弟恭的表相给世人看,如果杀了您,那这人心就没了。” 赵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属官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他,赵璋确实不会杀他,但他想折磨他,法子太多了,自从皇帝透露出不想给他们封地,不放他们离京,他们这几个兄弟就知道,这辈子除了安安稳稳的当个闲散王爷,别的什么都别想,否则怎么到头来也是个死字。 当初几位皇兄斗的你死我活,他们几个弟弟因为年纪小,母族又没有太大的势力因此没资格参与夺嫡,也因为此,他们逃过了一劫,赵璋登基后并未对他们痛下杀手,反而全部封了王爵,赐了王府,后来甚至还让他们参与朝政,看着是那么仁慈。 可赵鄞不敢这么想,皇帝没清算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没威胁,就像养只阿猫阿狗似的,脖子上拴着链子,高兴了给块rou,不高兴了打一鞭,生死荣辱全看皇帝心情。 而这次,就因为他要救一个妾室的父亲,赵璋竟然小题大做的罢免了顺天府尹,要说不是因为他的原因他都不信。 北陈王又惊又怒,觉得赵璋表里不一,又觉得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大刀终于要落下来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难受。 “王爷,您不如让王妃的娘家人去打探打探,皇上如果有意对您下手,肯定师出有名,下官觉得,您这次最多就是被训斥一番,以儆效尤。” “本王堂堂帝王之子,一国亲王,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被训斥,传出去百姓如何看待本王?朝臣如何看待本王?本王在朝廷上还有立足之地吗?他这与赶尽杀绝有何区别?”北陈王越说越愤慨,心里积压多年的一股怒气突然就爆发出来了,一脚踹在树干上,恶狠狠地说:“本王倒要看看,赵璋能奈我如何,只要这次不死,本王……” “王爷慎言!”属官赶紧看看周围,确定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才压低声音说:“王爷,这种话可千万别说出口,万一被人听到可真会没命的,那位正愁没把柄处置你们,您可不能自己把头伸过去啊,而且这回的事情让下官说也是您大意了,一个小妾的父亲而已,又不是死罪,您根本没必要出面,就算真要救人,也可以通过某个朝臣牵桥搭线,哪能让自己的随从去与府尹大人亲自说呢?” 赵鄞也后悔极了,他以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哪能想到竟然被赵璋抓住了把柄,为此,他连那个小妾都不想看到了,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又不是真缺孩子。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他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个留住血脉的大好时机。 “你回府去,替本王带封信给王妃,一定要亲自交到王妃手中……算了,那女人也未必靠得住,还是本王亲自跑一趟。” 北陈王急匆匆往京城跑,刚进府里就碰上来传话的太监,本能地想往外跑,到底忍住了。 “王爷回来了,皇上召您进宫觐见。”传旨太监笑眯眯地说。 该来的总会来,北陈王保持镇定,塞给他这个厚厚的荷包,小声说:“本王刚从外头回来,先去换套衣裳再入宫,公公稍候。” 这要求不过分,传旨太监也就等了,北陈王回后院大张旗鼓地发作了那小妾,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吩咐管家:“赐她一碗落胎药,将人远远发卖出去,别让本王再见到她!” “王爷,妾身做错什么了?您要如此对待妾身?”那小妾完全吓懵了。 “那就问问你的好父亲,别耽搁,管家你亲自去办!”北陈王朝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很快就让两位婆子抓着那小妾去了前院。 府里大老远都能听到那小妾的哭喊声,等王妃赶来,那小妾已经被送出府去了,她听完只有高兴的哪里会替她求情。 北陈王入宫后在御书房外等了许久,御书房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听说是户部那位最受宠的沈郎中在里头,每回两人密谈都要将宫女太监赶出来。 北陈王恶劣地想,谁知道两人在里头做什么?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嘉亲自请北陈王进去,还善意地提醒他:“皇上心情不佳,王爷切莫与皇上置气。” 在沈嘉看来,这位年纪比他还小的王爷是赵璋的弟弟,也就与他的弟弟差不多,但他忘了,天家的兄弟天生就是死敌,毫无例外。 北陈王懒得搭理他,一个小小的郎中也敢在他面前逞威风,实在不知所谓。 沈嘉笑了下,也没觉得尴尬,北陈王在他看来就跟中二期的叛逆少年差不多,有些幼稚。 行过礼,赵璋就命人给北陈王赐坐,他对待几个弟弟一直都是不错的,但在对方眼里就只是为了面子情,他们忘了,当初在后宫,赵璋是最随和最体贴的一位兄长。 “这次的事情你确实做错了,想必你也有所觉悟,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你就自请去皇陵守陵吧,免得带头扰乱朝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