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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命妇也跟着迎出来,门一开,刺骨的寒风灌进来,众人都往后缩了缩,然后就看到一位半大不大的男孩从风雪中走进来,在门口脱掉皮毛披风,换了靴子,暖了手才走进来。 “孙儿给祖母请安。” “庭哥儿快起来,外头冷吧?这样的天气你还跑来做什么?身边的人怎么也不知道劝一劝?快进来喝杯热茶。”太后殷勤地照顾着这个唯一的孙子,自从和赵璋关系破裂后,这个孙子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赵庭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然后捧着个汤婆子暖手,他年纪还小,皮肤白嫩,不说话的时候就像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子下凡,不过一旦开口说话,那股沉稳的久居上位的气息就隐隐传出来了,谁都不敢将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孩童。 众命妇给他行了礼,赵庭冷冷地点头,让她们免礼,然后径自坐在太后下首的位置,嘘寒问暖,祖孙俩看起来关系和睦极了。 各位夫人心里却想:太后如果真记挂这个孙子,怎么还会去行宫一住就是大半年?说什么身体不适都是煳弄人的,哪里的环境也不如这皇宫,而且太医院那么多高手在,还能治不好太后的病?不过是心病罢了。 赵庭每天下课后都会来慈宁宫请安,他知道皇叔和祖母之间的隔阂是不可消除的,那他便代替皇叔尽孝,免得外人乱嚼舌根。 眼看快到午膳时间了,太后原本是想留这些命妇用膳,不过孙子在,也就不乐意招待闲人了。 等人走后,太后才拉住赵庭的手往偏殿去,“快去让人传几道庭哥儿爱吃的菜肴来,看看,都瘦了,这宫里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祖母真是放心不下。” “祖母言重了,孙儿身边伺候的人多的都认不全,怎么会缺人照顾?而且我不是瘦了,只是长高了而已,您瞧,我都快有您高了。” “还真是,庭哥儿以后一定会长的像你父王那般高大英武。” 赵庭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了,笑着说:“父王与皇叔谁更高?” 太后一时愣住了,她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长子自幼是太子,个子也一直比赵璋高,后来几年,赵璋出宫了,等他回来就是一系列的宫变,她都忘记赵璋是什么时候长成这样的了。 “差不多吧。”她模棱两可地回答。 “皇叔说,我肯定能长的比他高,每日除了骑射我还练跳高,沈少傅说这样有助长高。”赵庭得意地说。 “沈少傅?”太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不过姓沈,难道是…… 赵庭并不知道沈嘉与赵璋的真实关系,但他知道他们二位感情很好,觉得可以在太后面前多夸一夸沈嘉,于是他说:“沈少傅就是户部郎中沈嘉,他博学多才,聪慧过人,报纸就是他想出的东西,教会了孙儿许多东西。” “就是那个皇上的同门师弟?” “是师兄,沈少傅入门早。” 太后若有所思,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原来是他啊。”原来人一直都在眼前,只是她瞎而已。 太后的心情低落下来,赵庭看出来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能猜出与沈嘉有关,所以没留太久,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离开后,他去了御书房,赵璋边吃东西边批阅奏折,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连用膳都忘了,要杜总管塞进他手里才行。 “殿下来了,用过膳了吗?” “在慈宁宫用过了,杜总管不用忙了。”赵庭坐到皇叔身旁,赵璋顺势把手里的奏折塞给他,命令道:“念!” 赵庭于是站起来将奏折的内容大声朗读出来,赵璋咽下一口食物,问他:“你对这份折子怎么看?朕该同意这请求吗?” 这份折子是江西布政使递上来的,写的是今年秋,江西突发旱情,三个月未下一滴雨,以致于秋收受损,明年春耕的粮种恐怕也留不出来了,恳请皇上同意给江西拨补粮种。 赵庭虽然接触过朝政,但并不知道太多,想法也简单,“既然是天灾,那朝廷确实应该视情况给与补助吧?否则百姓春耕时无粮种,可就要影响明年的收成了,到时候要拨的赈灾粮反而更多。” 赵璋吃完了,放下筷子,净手漱口,然后拿回奏折说:“你分析的有道理,正常确实该如此,可是你也知道,今年朝廷对北地用兵,南方也在剿匪,消耗的军粮巨大,朝廷也拿不出太多的粮种,而且不仅江西缺粮种,很快北五省还有可能遭雪灾,也要拨粮赈灾,其他地方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问朝廷要粮,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会哭穷的可不止是一个江西,每天朝廷都要收到地方呈上来的要钱要粮的折子,就算是江南富庶的地方,这样的折子也没少上,因为大家都知道,必须让朝廷知道他们穷,才有可能留下更多的钱粮,否则朝廷就该伸手问他们要更多的钱粮了。 谁都不想当冤大头,所以一分穷也要说成五分,一分天灾也要夸大到三分,就像这江西的旱情,虽然三个月没下雨,但江西水源丰富,又已经过了秋收,旱灾并没有造成伤亡,如果过了整个冬天依然无雨,那才是真正的大灾。 赵庭犹豫了,这就好比他只有十斤粮食,眼前却有一百个灾民,每个灾民都想吃饱饭,可十斤粮食哪里能喂得饱一百个人,要么大家一起吃个半饱,要么就要有人饿肚子了。 赵庭恍然大悟,回答道:“遇到这种情况,是否先搁置不理?离春耕还有几个月时间,可以先统计各行省的粮种是否充足,到时候再决定该怎么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