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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点上,陈勉是激进的,也是固执的,所有人都没看出他性格中隐藏的一面,以为他是个左右逢源、任人揉捏的白面馒头。 “好了,都别争执了,朕觉得各位爱卿都有道理,但方法只能选一个,你们回去各自拟个折子呈上来,明日再做决断。”赵璋多看了徐首辅几眼,声音温柔地说:“徐爱卿身体可有好些?前几日西域送来了几种珍稀药材,一会儿让洪院使瞧瞧哪些你能用的带些回去,这朝中可少不了徐爱卿,你的身体得好好养着才行。” 赵璋难得说一通这么长的关心人的话,徐首辅感激涕零地谢恩,心里那点不舒服也烟消云散了。 等出了御书房的门,他两眼一晕,差点跌倒在地,近日国事繁忙,他拖着病体没日没夜地忙碌,尤其在御书房里一站几个时辰,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何况他病体未愈。 小厮扶着他出宫,坐上轿子后低声劝道:“大人,不如请假休养一段日子吧,您身体要紧。” “咳咳,谈何容易?你以为首辅的位置这么好做的?多少事情等着老夫做决策,老夫要是几日不在,朝廷上下就该有怨言了,到时候皇上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人替换了老夫,那才得不偿失。” “可是您身体如此消耗也非好事啊,要不咱们把大公子调回来吧?” “他才出去多久?这时候叫回来不是被人取笑吗?好了,再怎么也能撑到沈嘉离开长安,一个陈勉算得了什么?皇上如今有意重用他,为的不就是平衡老夫的势力?那就留让他平衡好了,没有陈勉也会有别人。” 赵璋在御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洪院使带着药童来了,还带来了那几种据说的稀世奇珍的药材。 赵璋头也不抬地问:“都检查过了?东西有问题吗?” 洪院使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皇上,微臣都试过了,东西是不会错的,只是年份上短缺了一些,想来是他们夸大其词了,但东西还是好东西。” 赵璋抬头,目光从几个盒子上扫过,“可有适合徐首辅调理身体用的药材?” “徐首辅是常年劳累亏损了身体,加上近日性情波动太大,伤心伤肺伤肝,不宜用大补的药材,只需要日常调理即可,最重要的还是要多休息,放平心态,不宜大喜大怒。” 赵璋嘴角勾了勾,那可真是难为他了,他点点头说:“徐首辅为大晋劳碌一生确实辛苦了,这些药材虽然他暂时用不上,也给他挑一份出来送去,留给家人用好,至于你刚才这番话,也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替朕转告他,身体重要,公事可以让下面的人代劳,少cao心便是。” “是,微臣记住了。” 赵璋起身走下来,从盒子里挑了几种药材出来,递给站在一旁的内侍,“把这几样放到朕寝殿内的红色木箱中,写着药材的那个就是,再把单子给洪院使过目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洪院使愣了一下就想起这事情了,那应该是皇上给沈大人准备的药材,足足备了一大箱子,治疗风寒的,治疗头疼脑热的,治疗蚊虫叮咬的,中暑的,只要是日常能想到的,他都准备了药方和基本药材,除此之外,好东西那是必不可少的,上等的金疮药、去疤药,以及上好的补品也都备齐了。 洪院使想起当初长公主出嫁时,宫女来太医院索要药方药材,他请示过皇上,皇上也不过是让给了几幅常见的方子以及药材罢了,倒不是吝啬,而是不上心。 洪院使任劳任怨地将箱子里的东西检查一遍,将已经快过期的药材替换掉,又将几种珍贵的药材换一种储存方式,其实他知道,这些东西真正会派上用场的机会很少,但准备齐了总比临时找不到药安全。 沈嘉进宫来,赵璋才想起杜富成之前送进来的账本,找了半天才在一堆奏折下面找到了,也没看,而是问沈嘉:“这铺子开业后有遇到麻烦吗?” 沈嘉笑道:“有杜鑫看着,谁敢去找麻烦?不仅如此,业绩还相当好,就不知道有几分是冲着您这位买的了。” 赵璋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朕乃天子,他们为朕花点钱有什么不行的?何况这些钱最后不还是用在百姓身上?朕自己可没享受几分。” 沈嘉赞同地点头:“这就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很好!” 赵璋重复了一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确实是这个道理,且朕觉得,这该作为官府行事之标准,而不是一旦上任就想着如何鱼rou百姓。” “人心多贪,虽说各地都有督查司,可是贪官是斩不绝的,等大晋的经济再好些,可以给官员涨俸禄,高薪养廉,不过也许也没多大用处,毕竟俸禄再高也不可能让他们养得起三妻四妾以及一整个家族。” 这话不是沈嘉夸张,他见过不少官员高中后要负担全族亲戚的生活,理由是他当年读书时族人都是伸手帮助过他的,如今他飞黄腾达了自然该回报族人,否则就是不恩不义不孝不悌。 在这个对孝悌尤其看重的时代,官员是无法割舍家族的,否则他的官路也就到头了。 “钦天监刚送来了宜出行的日子,就在初八,五天后。”赵璋突然情绪低落地说。 沈嘉打趣道:“这点小事怎么还劳烦钦天监了?若是你觉得太快,不如再缓两日。”大不了他路上走快些就是了。 赵璋没告诉他,钦天监选出了三个日子,这是最远的一个,但再如何拖延,也拖延不了几天,此次南下路途遥远,不若趁早出发,路上也能好好休息,否则以沈嘉的性格定然是要日夜赶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