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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刚落,裴沉疏的气势陡然一变。 他原本有些看戏的嘲弄,现在眉目间却浮现出一丝冰寒戾气。 徽乐的听力太好了,他注意力一集中,就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字,哪怕隔壁这俩人说的是悄悄话。 “二世”,这指的是裴沉疏的母亲、上一任帝国皇帝! 也就是说,那美少年可以算作裴沉疏的某个表弟? 草,好大八卦!他可不想听这种密辛! “哼……可是陛下现在从不提起他的母亲,也不顾及我家族的荣光。”少年嘴上反驳了一句,但语气明显被安慰到了,绽开一个楚楚可怜的笑,“算算时间,陛下现在差不多也该回到帝国啦。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克络易伯爵。” 少年的话被打断了。裴沉疏单手撩开那重纱幕,森然笑道,“许久不见,原来你这么想念我。” “!!” 嘎吱一声,那棕发男人吓得直接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巨响。他脸色苍白,好似大白天活见了鬼,名为克络易的少年也失声道:“陛、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徽乐默默放下叉子,提前举起一只餐盘当成挡板。 他已经预见到了流血事件的发生。 裴沉疏脸上挂着笑,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和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愈是笑、说明事情愈是难以收场。 “我如果不在这,要怎么听到你对家母抒发的怀念之情呢?” 他低笑两声,径直走到克络易面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你这么想念家族的荣光,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先祖吧。” “吼——” 就在裴沉疏跨步而出的那一瞬间,白色的老虎也具现而出,咆哮着撕开了帘幕! “……啊!!!” “哐当——” “怎么回事?!等等,那是……?!” “陛下!是陛下!!” 刹那间,整个大厅都乱了起来! “陛下、您不能杀我……!我是……二世家族的……” 尖叫声中,克络易惊惧至极,“您不能杀我!求求您!——呃!” 他脸很快憋得通红,意识到自己真的可能会死! 裴沉疏大笑,低下头形容亲昵,仿佛很愉悦似的说:“是吗?可我记得,像你这样蠢脑袋我已经砍过不下一百个了。” 对面的棕发男人彻底崩溃了,甚至骇得尿了裤子,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大厅里原本的音乐早已被遮盖,贵族们享用的盘盏、上好的美食酒水洒落一地,白虎嬉闹地追逐着贵族,把不少人吓得六神无主。 徽乐觉得,对于这些贵族来说,恐怕见到魔鬼都比撞见陛下杀人要好。 裴沉疏从来不是个讲究的皇帝。 贵族间表面上不敢,但私下里都觉得他“不体面”——不讲究礼仪,不讲究场合,不讲究所谓贵族荣耀。 就比如现在。 其实截止十分钟前为止,徽乐都不太能把裴沉疏和那些资料对起来。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切切实实是个疯子暴君! 克络易瞳孔很快开始涣散,喉咙里发出气音。 裴沉疏冷漠看着他,指节缓缓收紧,这种杀戮的感觉仿佛点燃了他体内的暴戾因子,那双绿眸里瞳孔缩成一道竖线—— 但裴沉疏却忽然闭了闭眼,失去了兴致似的,嗤笑一声,松开手,抓着克络易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下一按! 哐啷! 他们那一桌也有一盘蓝烟章鱼,克络易的脸直接被按进了这道菜里。 徽乐:“……” 瞳孔地震。 章鱼盘结在少年的脸上,像什么恐怖的寄生,克络易捂住自己青紫的脖子剧烈咳嗽起来。裴沉疏丢下他,转向一旁:“还有这位——” 他作思索状,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爵位,旁边有人颤巍巍道:“是、是格兰特公爵。” “哦,格兰特公爵。”裴沉疏俯身道,“我不知道,我帝国的中年男性贵族还有做媒的爱好?” 他拎起格兰特的领子,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拽到落地窗旁边,问:“这里的泳池好看吗?” 格兰特不住颤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那儿了:“好看,陛下……” 他“呜呜”地哭了出来,“特别好看……” 裴沉疏嘻嘻道,“既然如此,你就下去看吧。” 下一刻,加固钢化的落地玻璃哗然碎裂,身材肥大的中年公爵从天而降摔进了深水区里,满池的客人像被惊动的鸽子,吓得哗啦啦往岸上跑。 裴沉疏站在满地玻璃碎片里,居高临下望着地面。 而这时,餐厅里该跑的人也都跑完了,连克络易都逃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狼藉。四周都没有声音了,白虎突兀地尖啸起来,身形显出一种不稳定的波动。 徽乐忽然嗅到了一丝危机感,出声道:“那个,陛下,我们还吃吗?” 裴沉疏慢慢转头,看到他手里举了个盘子:“……” 看样子还举了挺久。 他气得笑了。 但他眼前的血色也莫名平复下来,捞起一块白色的餐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丢到一旁:“伯爵,打扰你用餐的心情了。” 徽乐:“哎,不打扰不打扰。” 裴沉疏走到他面前,忽而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徽乐,你也好奇我的母亲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