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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将心如死灰的,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充作筹码,换得大秦的安稳,让这个刚刚经历大一统不过十数年,急需修身养息的帝国,能够得到安稳。 能够站在此处的大臣自然都是忠诚于秦皇的,然而他们中的大多数此刻都恭敬的躬身行礼,仿佛连看一眼帝王都会成为亵渎。 张良站在最前,他奉帝王之名主持这场名为婚礼,实则为祭礼的仪式。他看着眼前那位一身盛装,却面无表情,仿佛是来参加一场葬礼的帝王。 呵,这确实是一场葬礼,葬的是这位由他注视着慢慢长大的女帝,心中最后的一点,小女儿家对于爱情的憧憬,年幼者对于世界的好奇,为人者对于未来的眷恋。 在这场仪式结束后,或许作为人的嬴珈蓝便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高居于御座之上的帝王。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然而除了他以外,仿佛没有人在意这一点,所有人都在为了这场神嫁而欢呼。衷心的臣子在为帝王欢呼,野心家在嘲讽这位帝王注定无子,更有甚者已经在期待未来秦帝宝座的空悬,可笑而又可悲。 这是一场所有人的狂欢,可这所有人中,却唯独没有这位帝王。 仿佛看出了自己老师的犹疑和不忍,帝王微微抬头,向张良露出了及其微弱的笑意。 “那个人是谁?”藤丸立香指着那领头的男子问道。很奇怪,她们二人明明站的那么近,却不曾被任何人看见,如同二只幽灵。 “那是朕的老师,大秦的左丞相,张良张子房。”珈蓝微微垂眸,眼中透着不忍与欣慰,“当年,也唯有他看到了朕作为人,作为女子的痛苦与心死。” 即便不曾亲身经历,藤丸立香也可以从珈蓝的只字片语中听出这场婚礼之于她,是何等的让她绝望。 “闲谈暂且到此为止,这场神嫁之礼,可是引来了不少野心之徒,master。” 藤丸立香举起自己的手,亮出手背上的令咒,看着周围无声无息中向她们靠近的影从者,“avenger,准备战斗。” 水银构成的长剑贯穿了最后一名靠近的影从者,藤丸立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向山巅望去,这场神嫁之礼此刻也已经落幕。 “终于,结束了吗?” “怎么可能。”珈蓝清冷如水的声音浇灭了藤丸立香的倦意,她眉心微蹙,似透着极浓的疲惫和落寞,还有着些微的怨恨与悲悯,“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藤丸立香顺着珈蓝的视线注视着山巅, “朕便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朕确实将自己嫁给了大秦,亦是出于自愿。然,朕的不甘、朕的怨恨、朕的愤怒亦是源于此。”嬴珈蓝沉下眼,无声无息的敛去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犹疑和不忍,“即便是心甘情愿,但是那个时候的朕,心中也难免存在着一点不太好的想法,姑且算是朕为自己,为作为一个普通人而非帝王的自己,做的最后一丝告别……毕竟,朕当时也不过双十之岁,心底也难免存有些微的,自私与任性吧。” “等等,这个灵压反应是!”藤丸立香终于也察觉到了异样,一抬眼便看到原本寂静的泰山之巅被浓郁的黑烟笼罩着,黑烟盘旋着愈发浓郁,其中隐隐约约的透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依稀可以看得出刚刚举行神嫁的君王的样子,她手捧传国玉玺,头颅低垂,似是在哭泣,又似是在哀嚎:“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朕!” “君父!君父!你既舍弃了我,又为何,为何!” 哭声愈演愈烈,其中包含的绝望与悲恸简直能让世间最为铁石心肠的人听到后潸然泪下。然后嬴珈蓝却面无表情,手持之前并未归鞘的定秦,“这是朕昔日的不舍,亦是留于此处徘徊了数千年的悲哀。” 她回头注视着自己的master,“如你所见,这就是朕。即便再嫌弃,这也是朕的一部分” 藤丸立香看着自己的从者就这位微微垂眸,浓密纤飞的睫毛微微眨动,“但是,这是不需要存在的软弱和犹疑,是必须要消灭的,朕昔日的可笑,请master......” “不是软弱。”藤丸立香突然打断了珈蓝的话,坚定的注视着自己从者那瑰丽到好似容纳了万千星辰的黑眸,黑发黑眸的从者站在那里,用微带迷茫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御主,绮丽的好似史诗中翩跹走出的神女。 “这不是软弱,更不是可笑的东西。”藤丸立香摇头,“您的决绝是真实的,您的不舍是真实的,您的悲恸更是真实的。您是统治大秦的君主,是屹立于世界之巅数千年的帝王,但是啊......” 藤丸立香注视着珈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您也是人类,即便世间所有人,您的所有子民都视您若神明,您也是人类。” “所以哦,脆弱是被允许的,不甘是被允许的,怨恨更是允许的,若您不能在外人和外臣面前表现出这份脆弱,那么,臣便做出这样大胆的请求,请求您在臣的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吧。” 何等大胆的发言,便是连张良昔日都未曾提出过这样狂妄的请求,然而脸上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流下,她,哭了吗? 早在亲眼看到君父遗诏后便从未哭泣的君王,于此刻潸然泪下,而泰山之巅那道黑色的身影,也在悄无声息中消散。并非不再怨恨了,并非不再悲恸了,并非不再质问了。只是从此刻起,有一个人愿意背负起她的所有不满和犹疑,替她见证,亦是替她藏起所有作为君主不能拥有的情绪,作为制约君王的锁而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