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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竟然暗恋我 第37节

    没听到回答,她偏头去看,这才发现叶濯的目光落在腰间的手上,一瞬不瞬。

    她陡然将手收回,清咳一声:“你不是怕高么?我就顺手……”

    叶濯声色透着满满的深意:“阿锦不必解释,我都明白。”

    “……”

    她总觉得,他好像不太明白。毕竟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就那么顺手了呢!

    因为修缮库房,武举课推迟了一个时辰。

    赵明锦向来只懂训兵,不懂怎么做武举先生,未免被学生们看出端倪,她只能回忆着当年师父教她功夫时的样子,先让众人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不到,不少学生就开始双腿打颤,到了半个时辰,真正坚持下来的只有廖廖三人。

    黄怀安、裴敬和叶濯。

    黄怀安和裴敬是在勉力支撑,叶濯倒是神色如常,恍似半个时辰的马步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看来是功夫不高,基本功却极扎实。赵明锦背着手,颇满意地点头:“不错。”

    暮色四合,天光将近,学生们在馔堂用过饭食,又将库房里一番打扫。

    破旧的书架已经晒干,白日里被搬出去的书册全放回了架子上。

    待到夜深人静,月上中天,躺在床榻上的赵明锦陡然睁开了眼,眸中全无半点惺忪睡意,无尽的黑夜中,目光甚至比月色要亮上几分。

    她利落地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离开三重院落,直朝库房的方向而去。

    库房夜里并不掌灯,树荫隐秘处极其好寻,赵明锦往阴影处一躲,准备守株待兔。

    夜里无风,身后却响起枝叶摩挲的沙沙声,她神色一凛,倏尔回身,只见叶濯踏着满地月华而来。

    他走得极快极轻,丝毫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赵明锦就在这时轻声开口:“喂,这儿!”

    叶濯脚下只顿了一顿,循声望过去时,身子已不由自主地靠近。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话音落后又相视而笑。

    瞬息过后,赵明锦将嘴角一撇:“你不想让我掺和书院的事,奈何总有人想将我牵扯进来,我若再不做点儿什么,倒显得我好欺负。”

    叶濯明白她的意思,声色宠溺:“好,以后查出什么,都告诉你。”

    “这还……”

    有人踏进了一重院落,赵明锦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与叶濯屏息凝神,等着来人走近。

    不多时,库房前漆黑一片的路被暗淡的烛火照亮,有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三痴啊,今夜又没有雨,再说屋顶已经修缮完了,不会有事的。”

    是刘夫子的声音,不过与他一道来的庄夫子并没有应声。

    两人并肩走到库房门口,庄夫子见房门上仍挂着锁,动作微微一僵。

    “把锁打开。”

    刘夫子打了个呵欠:“这就没……”

    接触到庄夫子冰冷阴森的目光,他喉咙一梗,也不敢再多说,拿出钥匙开了锁,还顺手将门推开了。

    庄夫子一言不发地走进去,他狠狠地叹了口气,也跟着迈进了门槛。

    赵明锦和叶濯对视一眼,又一点头,两人颇为默契的抬脚靠近库房,将窗纸点破,暗中看着房内的两人。

    庄夫子提着灯,先将库房照了个遍,继而又似在寻找什么,脚步不停地游走于书架之间。

    半晌后,刘夫子忍无可忍,终是开口道:“三痴,想当年我与你同来书院,同为夫子,你我白日教习,夜里对饮,无话不谈,可是你看看,这才几年光景,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没听得应声,他继续抱怨:“你我只是夫子,能做的就是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学生们,至于其他,我们管不了。而且你看,经年下来,也没人来管不是么?”

    说到这里,庄夫子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从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怔怔地看了许久。

    终于,寂静的库房内响起了他的冷呵声:“管不了,没人管,”声音说不出的森寒与沧桑,“是啊,谁让我无权无势,谁让我贪生怕死,谁让我……”

    话没说完,他将书册扔回去,头也回去的走了。

    刘夫子看着他沉入黑暗的背影,叹息一声:“何苦为难自己。”

    待他二人走远,赵明锦站直身子,指尖轻点下颚。

    “我这才来了几日,与他话都没说过一句,三更半夜还得带人来抓我,”她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该说他煞费苦心,还是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更新时间彻底乱了套,是因为人家五一劳动了两天(上班两天,假期还没开始,都要结束了……),总之明天开始就早六点更新了哟~

    第38章 、037

    赵明锦此来本是为了寻找景流的下落,按照向学监所说,景流在琴技画艺上颇为出众,甚得庄夫子青睐,已被庄夫子引为了知己。

    如此想来,朋友的朋友,怎么也没有成为敌人的道理。

    不过她现下的身份是石红凝,石相的义女,庄夫子暗地里给她设局,看似是与她作对,实则是想以一己之力对抗石相?

    若是存了这么大胆的想法,那可真是敢想又敢干。

    “阿锦,”她正出神间,叶濯开口唤她,“随我来。”

    赵明锦跟着叶濯绕到库房后侧,见他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一扇窗,且身形利落地翻了进去,落地无声。

    回身时,还朝她递了手出来。

    赵明锦心中疑惑,却也知晓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右手搭在他手上,脚尖轻点地面,随着他掌心力道收紧,闪身钻了进去。

    待她站稳,叶濯也没有松手,只是径直拉着她穿梭于书架之间,边走边道:“字条上的笔迹我已查清,是庄夫子。”

    赵明锦已经完全不惊讶了:“刚看到时险些以为是你写的。”

    “庄夫子仿的是景流的笔迹,景流自幼跟在我身边,读书习字是我教的,字迹确实与我的相像。”

    原来如此。

    “不过他费尽心机地仿景流笔迹做什么,试探我?我若是真的石红凝,根本不可能认不出来,不过我是个假的,也没认出来,”她啧啧两声,感慨道,“读书人的行事作风,果然不是我能理解的。”

    叶濯忍不住轻笑出声,回头看了她一眼,:“阿锦若真是石红凝,看到字条会怎么做?”

    “要么直接找向学监,问问这字条是什么意思,要么直接去后山。左右我是石相义女,书院里没一个人敢得罪我,”话音一顿,她转念细想,“也不对,石相那般老谋深算,jian诈狡猾的,恐不会全然信任书院的人,许会让她暗查罢。”

    后来她既没有去找向学监,也没有去后山探查,所以庄夫子这是没确定下她的身份,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不过他对她身份有疑,自己暗中观察就是,全然没必要拉上旁的无关人等。上次若不是在院外遇上叶濯,她深夜离开书院,怕是会闹到全院皆知。

    自她来后,向学监总是有意无意地用话试探,若让他发现她行止有古怪,免不了更要生疑。

    他们对她的身份,似乎都存了疑虑,为何要对一个武举课先生这般小心谨慎?

    难不成石红凝此来做先生只是个幌子,左相其实暗中吩咐了她旁的事情?

    绕过一排书架,两人停在庄夫子方才停过的位置上,叶濯见她一直拧眉不说话,曲了食指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下:“可想明白了?”

    “庄夫子根本没怀疑过我的身份,他是想让别人怀疑我,”赵明锦声色沉静,抬头看向叶濯,认真地眸光似想望进他心底一般,“王爷此来书院,也不是为了寻景流那么简单,之前景流到底在查什么,王爷这次来又要查什么。”

    果然是阿锦,一点就通。

    南渊四方书院建院已有十数年,早已不再唯皇命是从,或多或少都已背离了先皇建书院的初衷。

    叶濯生于皇家,最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凡事不触及底线,没有危及朝堂社稷,他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先皇驾崩时,今上尚年幼,四相辅政,朝堂不稳,有人心生叛逆。那时,是他与太后一点一点的护下了江山社稷,手上染血,脚踩白骨,才终于肃清了朝堂。

    只可惜不过几年,当年留下的清正廉明、为国为民之人,却已然迷失。

    “左相乃文官之首,书院每年荐举学生都要经由他手,其中利益勾连自不必说,”叶濯垂眸,敛下眼中不想让她看到的凛冽与晦暗,“左相根基在岳州府,岳山书院其实早已脱离皇上掌控,阿锦有没有发现,书院这批子弟,家世地位均不普通,寒门子弟更是一个也无。”

    在那日翻看学生名簿时赵明锦就发现了,只那时她并没有多想。

    “你是说……卖官鬻爵,中饱私囊。”

    此来书院之前,叶濯确实以为只是这些,所以他才会在是将她留在京城,独自一人面对左相与永昌侯,还是带她来到岳州府之间两相权衡,最后选择带她来了这里。

    可入了书院才发现,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恐怕不仅如此,”叶濯声音轻淡,一如往常,可说出的话却让赵明锦心上一惊,“或许里通外敌,意图谋反也说不定。”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叶濯弯了弯唇角:“害怕了?”

    “我怕他?若真是谋反,平了他就是,若是敢里通外敌,”赵明锦冷笑一声,沙场上的嗜血气势透体而出,“我守了六年的长岭边关,好不容易才把阿慕达那厮打消停,他们要真勾结在一起,又把战事挑起来,我若不拿枪挑了他人头吊在城门上,我就不叫赵明锦。”

    虽然话说的糙了些,也血腥了些,但他就是喜欢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我家阿锦侠肝义胆,智勇双全,最是厉害,”他一笑,恢复了往常的和煦模样,“有阿锦在,是南渊百姓之福。”

    这话……幸好是从叶濯口中说出来,若从旁人口中说出,她恐怕会吓出个好歹来。

    “不敢当不敢当,有皇上和王爷在,才是南渊百姓之福。”

    闲谈之间,叶濯已拿起方才庄夫子看过的书,月光被书架挡住,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上面记了些什么。

    赵明锦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定四下无人,才摸了怀中的火折子出来,吹燃,昏黄暗淡的光芒只勉强照清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两人挨近,她看着书页上记下的内容:“这是……书院早年的学生名簿?”

    同如今名簿的记录方式一模一样,名字、家世地位、家中亲人十分详尽,且依旧是来自京城的在前,其余的在后。

    叶濯轻嗯一声:“是定乾三年。”

    定乾三年,是七年前。

    赵明锦记得很清楚,她离开山谷时正是定乾三年末,到得京城是乾元元年。

    那时圣上革新科举制,允许女子参试,只是政令方下,当年文试并没有女子来,武试倒是被她凑巧赶上了。

    三场比试下来,她成了南渊第一位女状元。

    修长的手指在书册上不停翻动,在近中间处,叶濯停下,赵明锦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由“咦”了一声。

    苏展是乾元二年被书院荐举,确实该是定乾三年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