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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静初:“……”岳母大人听起来更狠。

    周挽筠末了补充:“但本宫不改,仍旧是每年都央着父亲将我带往边疆。”

    叶静初忍不住了:“将士们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周挽筠“等后来年纪大了,就学着女扮男装,他们看不出来的。”

    叶静初:“……”原来你才是最狠的那一个。

    他绕着清秋宫的破败前庭搜寻了两圈,一无所获,随后便往后殿走去,小皇后跟在他的身后,脚步放得很轻。

    果然,后殿中虽然不见人影,但里面却传来了神经质一样的咯咯笑声。

    叶静初下意识地把周挽筠挡在身后,以免不知道从哪里蹿过来一个疯女人吓到她。

    不过周挽筠比他想得要镇定许多,她安静地环顾四周的一切,倏地,她的目光落到了庭院中央的那棵歪脖子老树,这满地树叶大概都是从它身上掉下来的。

    没来由地,叶静初突然出声:“别看。”

    还好周挽筠不是很在意他的命令式语气,她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

    叶静初顿住,隔了好久才语气艰涩道:“有不少废妃曾这棵树上自戕,听宫里的老人说,谁要是盯着这棵树看,那些废妃的亡魂就会找上你,让你一辈子霉运缠身。”

    不过就在那一瞬间,叶静初突然意识到,这小皇后嫁给他,怕是已经倒过八辈子的大霉了。

    谁知周挽筠听了他的话后,果真乖乖地移开了视线,看来她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清晰的认知:“那你怎么还盯着它看?”

    她发现叶静初的眼神直勾勾的,几乎是死死地盯着那棵树不放。那棵树身上伤疤累累,树皮干干巴巴,像是一张老者的脸,也没什么好看的。

    难道他就不怕霉运缠身吗?

    叶静初闻言,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奴才不怕。”

    周挽筠不信:“你当真不怕?”

    叶静初道:“是。”

    他不怕霉运缠身,是因为他已经足够倒霉了。

    突然暴毙,被戴绿帽,多了个便宜儿子,重生成一个太监,死后即将面临祖宗和父皇的毒打。

    叶静初想,他真的已经足够倒霉了。

    朕解气了

    “你们是谁?”

    蓦地,背后传来粗粝沙哑的质问。

    叶静初转过身,发觉那是一个宫女,年纪约莫在三十左右,叶静初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他们。

    片刻过后,她欠身向周挽筠行礼:“奴婢参见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叶静初眯起眼,这女人的眼神挺毒。

    倒是周挽筠颇感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是‘娘娘’?”

    皇帝大丧,再加上她本就不受宠,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素简到和掌事姑姑差不多了。

    宫女垂着头:“娘娘望之气度不凡,不是寻常宫女身上所能比拟的。”

    叶静初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宫女会说小皇后头上的那根银簪的样式,那上面雕刻着精妙的牡丹花,寻常宫女不可能会有这么精致的首饰。

    没想到居然是气质?

    小皇后身上的气质是什么样的?

    叶静初悄悄把目光挪到了周挽筠的身上。

    她顶多是看起来和从前比起来更加淡定从容罢了,那些在深宫里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宫女,不都是这幅模样么?

    周挽筠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百合。”

    周挽筠望了望这破败的后殿:“你是在这里伺候谁?是建安帝的废妃么?”

    建安帝就是叶静初的父皇,“安”字在他们叶氏的徽号里一脉传承。

    百合摇了摇头:“一介奴婢而已,怎么敢担得上‘妃’字?她只是偶然被建安帝临幸过,连个位份都没有。后来帝厌烦了她,便把她打发来冷宫。自那以后,她就心中郁结,后来又染上了不知名的怪病,太医院的人也不肯来看她,不过当年先帝执政的时候,将太皇身边的人都抹杀得差不多了,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叶静初:……看来父皇也跟朕一样缺德,不,父皇比朕缺德多了。

    周挽筠有些疑惑:“既然她连废妃都算不上,那你又为何要留在这里伺候她?”

    百合道:“奴婢与她情同姐妹,是自愿留下来照顾她的。”

    眼前这个宫女,无疑就是“不为名利,难以收买”的那种人。

    周挽筠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轻轻地咳了一声:“那么,你想要救她么?”

    百合闻言,有些不顾礼节地抬起头。

    这是个很冒犯的举措,叶静初拼命瞪她,可惜她视而不见,只沙哑着声音一味追问道:“当真么?娘娘当真愿意救她?”

    冷宫里的废妃本就毫无价值,又是遭到先帝厌弃的,不出意外,她们到死都会烂在这里。

    小皇后的这句话,无疑是许给了她们一个保障。

    周挽筠点了点头:“自然。”

    百合跪下叩首,喜极而泣道:“但凭娘娘吩咐。”

    周挽筠望着她的发顶,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而是看向了叶静初。

    叶静初颔首,低声道:“娘娘做得很好。”

    这个百合重情而轻财,是个可用之人。

    周挽筠闻言,若有所思了半晌,伸手拔下头上的银簪,细心地把上面的花朵捏扁,然后交给那位宫女:“先拿去和太医院给她换些膏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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