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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 第24节

    “听老娘娘的意思,是想立您为皇后呢,您想不想。”

    星落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只同她分析道:“这宫里头,陛下是大哥,皇后就是二哥,我瞧那些话本子上说,大哥没感情,二哥只捞钱,要是这么着貌合神离地过日子,多没意思啊?我想要的感情就是大哥挣钱二哥花,二哥花钱大哥夸,这才是神仙爱情啊。”

    青团儿茫然地听完了自己姑娘的理论,只觉得自家姑娘也愈发地高深莫测起来。

    两个小姑娘正说着话,忽听得前头有鸾铃的声响隐约传来,这几日星落着实是听惯了这鸾铃,只说了一句:糟糕,是太后。这便拉起青团儿想往回跑,可惜为时已晚,那鸾驾径直拐了过来,林太后在其上眼神冷冷,身前那小内侍便唤住了星落。

    林太后昨日吃了个暗亏,对于这姑娘矢口否认的行径十分痛恨,直气的一夜不眠,这时候见了,满腹的怨言想要说与她。

    星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湖水零星卷上岸,浸湿了她的鞋袜,她手脚冰凉,捏了玉清决,说了一句太后慈悲。

    一阵寂静。

    她有些能预料到太后接下来的发难,心快提到了嗓子眼,正在这时,却见太后身旁的宫娥内侍忽然齐齐跪下,连太后的肩舆都放了下来。

    星落心一跳,立时回了身,哪知裙角略长,竟自己踩了自己的裙角,累的整个人往一旁倾倒。

    就在这当口,一只手从侧旁伸过来,抓住了她在空中乱抓的手腕,一手顺势扶住了她。

    星落惊魂未定,往侧旁仰头看,皇帝不动声色地望着太后,那侧脸线条清俊如玉,他只向着太后略一点头,这便拖着星落的手腕,带着她转身而去。

    星落浑身僵硬地跟在陛下身旁,一半儿是因着太后给她的惊吓,一半儿是因着陛下此刻还抓着她的手腕,笼在袖子里。

    不得不说,陛下的手骨骼修长,实在是很好摸,她的手在陛下袖子里动了动,忽然触碰到了一个沉坠坠的物件儿,那质感,像是金银似的,她登时财迷心窍,只轻轻一扯,就将那物件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心。

    觉察到了星落的动作,皇帝有一霎僵住了,缓缓望住了星落,眼神带着些不可思议。

    “太甜女冠,你在做什么?”

    星落被抓了个正着,登时愕住了,她纠结地皱起了小眉毛,仰脸对上了皇帝的眼神,垮了一张小脸,结结巴巴地向皇帝坦白。

    “我,我,我在偷您的东西……”

    握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星落把手拿出来,展开了手心,一枚小小的金牌牌躺在她皙白的手心,正咧着嘴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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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小小星光(中)

    岸边零星点着灯, 那白亮柔软的光显得夜色温柔又冷清,小姑娘不安地挪动了一下,恳切地向他解释:“也不知怎的, 就跑到我手里了。”

    听起来很无辜啊。

    夜风拂过皇帝的眼眉,他眼睫一扇,视线便落在了星落手心的那一块赤金牌上。

    “喜欢?”

    星落微怔,意识到陛下似乎并没有追究她的意思,这便诚实地点了点头——纯金打造的牌子, 掂量起来起码有七八两重, 世上谁不爱黄金呢?总不好说谎的吧。

    皇帝从星落的手心拈起那一枚赤金牌,垂眸看了看。

    赤金打造, 四角雕有凤鸟,正面书“嘉偶”, 背面书“良佐”,乃是我朝高祖亲自书写, 赠予高祖皇后席氏, 尔后一直作为皇后执掌六宫之令牌, 藏于各代皇后之手。

    才将皇帝召见过中原各省府官员,正在寝宫闭目休息, 自家母后却径直入了寝宫,将由她暂管的皇后令牌搁在了他的桌案, 眼眉带着气,冷冷撂下一句话:“陛下的后宫自己管,省的哀家cao闲心。”

    旋即赌气而去,皇帝虽觉得母后这脾气来得莫名, 但终归是自家母后, 到底要同她将星落之事讲清楚, 这便将赤金牌装进了袖袋,追了出去。

    只是林太后气性大,一路上了鸾驾扬长而去,皇帝也是个耿直的脾性,这便同母后分道扬镳,往昆明湖上散心来了。

    也正当巧,正撞上母后从另一端而来,远远瞧见那小骗子立在母后鸾驾前。

    皇帝生怕这小骗子又在自家母后那里吃了亏,回头师徒名分明了,再计较他的不仗义,这便迎了上去,将她生拽了走了。

    只是未曾想,这小骗子竟然摸走了他袖袋里的赤金令牌。

    她为什么会喜欢这赤金牌呢?皇帝琢磨着,把赤金牌又丢回了星落的手掌心,负手往前慢慢走。

    那嘉偶、良佐二字在上头写的明明白白,这小骗子还能说喜欢,莫不是真的想做他的皇后?

    这个念头一出,皇帝的手臂上登时起了细细的微栗。

    再想起第一回 见面时,她在小窗下头说找人嫁了,目下想来,莫不是意有所指?

    皇帝琢磨来去,脚步就慢了下来,忽得右肩头又被撞了一下,皇帝侧过去看,那小骗子正一手捂着额头,蹙着眉仰脸看他呢。

    “您总这么急勒马,小道吃不消呀。”她埋怨,见陛下脸一冷,忙转换了口气,假笑着问陛下,“您把这赤金坨坨丢给小道做什么呀?不要了吗?给小道吧。”

    不要了?皇帝看了她一眼,将她要眼睛里的狡黠尽收眼底。

    “修道之人理应清心少欲,你要它做什么?”

    星落被噎了一下,手里的赤金牌攥得更紧了。

    “我用它做个收妖的神霄令牌。”她开始忽悠陛下,一手拿赤金牌,一手两指并拢,摆出了个小小的斩妖除魔的造型,“一击天门开,二击地户裂,三击万神降。”

    ……

    皇帝看着她,只觉得大为头痛。

    “这都是谁教给你的?乱七八糟。神霄令都是桃木牌,何至于要打个金的?”

    星落理直气壮地仰起了小脸,“我师尊呀。”

    她见皇帝听完她这句话,好似暗中咬了咬牙,接着就负手往前走了,星落咦了一声,以为陛下不相信,这便又追上前,在他的肩侧絮絮叨叨。

    “您别不信啊,我师尊有一年去逮猪精,就是因为符牌粗制滥造,险些被猪精上身——后来他就打造了一个纯金符牌。”她煞有其事地说着,见皇帝的脚步越走越快,星落也一路小跑,“您不是要封我做国师吗?国师用金令牌,是给您长脸啊。您也有面子啊……”

    她像个蚊子一般地在皇帝耳朵边嗡嗡,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倏地停下脚步,那小骗子却没刹住车,往前溜出去好几步,又赶紧倒回来了。

    “您怎么又半道勒马,太随心所欲了。”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星落一眼,“你师尊若是知道你如此编排他,怕是能活活气死。”

    他代入了自己的情绪,只觉得师门不幸,“朕如今算是同须菩提共情了。”

    须菩提教授悟空,却不准他入世后再提起师门,否则万劫不复,眼下皇帝真切地感受到了——原来教出个顽劣之徒,万劫不复的是师父。

    他冷眼问她,“老君山四年,你都学了什么?”

    星落读过西游,一时却没想起来其中的典故,她手里握着那一枚令牌,悄悄又掂量了几下。

    “唔,学是都学了,山、医、命、相、卜都学了不少……”她扬起一只手数着,纤长的手指就一个一个地弯下去,小眉头皱成一团,认真又可爱。

    到底学到了什么呢?筑基就是坐着打瞌睡,玄典就是看书的时候打瞌睡,拳法就是站着打瞌睡……总之所有的课程都在打瞌睡。

    果是个不成器的,皇帝沉重地往前迈着步,走出了老父亲一般的辛酸。

    “哪一门功课最为擅长?”皇帝不死心地问道,那小骗子就在侧旁仰了头望他,不用侧目,也能想象到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是如何装傻的。

    星落重复了一句最擅长的,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卖香解签,外出化缘,帮人做法事。”她美化了一下用词,其实这三样说白了就是胡说八道、讨饭、骗钱。

    皇帝绝望地望着天际线的那几颗星子,星子如此璀璨,月色白亮清透,湖边植了晚香玉,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端,人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事物,他为何要在这里给自己找气生。

    “都是些不入流的道法,还要打赤金令牌,降妖时不怕变成废物点心么?”

    一句废物点心听入了耳,星落登时就不服气了,沉默不说话跟在皇帝身侧走了了半晌,皇帝倒有些不自然了,以手握拳在唇畔清咳一声,“怎么?被朕说中了?”

    星落倏地停住了脚步,停在了原地握紧了小拳头。

    “您这么说小道,小道师尊若是知晓了,一定会心疼小道的。”她气鼓鼓,“金阙宫在册羽士三千,记名道长万万,即便有恒产,也需人去打理庶务,小道卖香解签,也能为列位师长挣些微末口粮,还有化缘,每年十一月天寒地冻,土地不生谷物,观中粮储有限,小道自然要外出讨饭,如何不入流了?”

    “小道多可怜啊,人家小道友都有师尊领着去讨饭,小道呢,只能孤身一人去讨口吃的……”她想到天寒地冻去山下化缘,敲了十户人家,只有静真给她蒸了一碗粗米,登时就眼圈红红,“您还说我是废物点心……”

    她哽咽,“您爱说就说吧,小道才十五岁,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废物。”

    清晖落在了她的侧脸,溶溶的光色令她愈发纤幼稚弱。

    皇帝的视线落在她半垂的眼睫上,眸色第一次有了温度。

    旁人说起来四年,不过是一句闲谈,一句问询,可真真切切在山上过日子的,却是她自己。

    眉心跳了几下,皇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歉疚,他素来深稳如山,此时的内心却十分复杂。

    “又生气?气包子也没你能气。”想出言安慰,说出来的话却让小姑娘抬起眼睫,使劲儿地瞪他一眼——大约是想起来他是皇帝,那小姑娘又把眼睛里的怒气收了回去,慢慢儿往前走。

    皇帝涩涩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觉得自己大约又说错了话,这便若无其事地抬了脚,几步便跟在她的身后了。

    “有何好气的,不就是讨饭么,等你师尊回来了,叫他领你讨饭去便是。”

    星落奇怪地看了一眼陛下,“您怎么就不明白呢,跟讨饭没关系。”

    皇帝也奇怪地看了星落一眼,不是讨饭那是什么?她说了这么多,他只在意的是,别的道友都有师尊领着讨饭,就她没有,这在皇帝看来,是一桩很没有排面的事,别的道友都有的,九五至尊的徒弟却没有,简直太磕碜了,必须得安排上。

    他沉默一时,又问道,“朕既许你做国师,必不会食言,过些时日朕朝发布政令,封你便是。”

    星落听到国师二字,小耳朵都竖了起来,可将才发过脾气,这会儿不好答应的爽快,这便矜持地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皇帝继续往下说,“年俸三千两,再赐金柄拂尘、金雷令牌、金法尺、法剑、法印。”

    星落:“陛下慈悲,小道万死不辞。”

    皇帝:……

    星落仰面看向陛下,小脸鲜润的像花儿。

    “国师都要做什么呀?”她高兴起来,握紧了手里的金令牌,笑的眼眉如月牙,可爱透顶,“小道呀,会的还挺多。呼风唤雨、炼制丹药,您若想修仙筑基,小道也可指点一二,若是出兵打仗,小道就登台做法,包管敌头匪首出征前夕或死或疯……”

    月色如水,照的皇帝一侧脸颊,有着动人心魄的皙白颜色,另一侧却隐在暗处,黑乎乎地没什么光彩。

    星落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连忙摸了摸脑袋,讪笑一声自嘲起来。

    “话多了,您不会以为我是个小妖道吧?小道以前不这样的……”

    皇帝望天。

    他琢磨着方才这小骗子说的万死不辞这四个字,忽然觉得自己很有意思,像是害了什么病似的。

    万死不辞对他来说,就是他快被她气死一万次,还能坚强地听她说完一堆废话,却坚决不告辞。

    不是害了病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