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没爱过别的女人

    陈新帮她系好安全带，说：“倩倩，今晚我们去海边，去看海上日出。”

    “啊？”倩倩觉得有点意外，“多远啊！”倒是没反对。

    “我来开车，你困了就睡。”见倩倩没反对，陈新一颗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在忐忑不安了呢。他费了好几天的心血安排的这次短途旅行，最关键的点就在倩倩这里。她不反对，大功告成，她反对，前功尽弃。倩倩自然随意的那句抱怨路远，听在他的耳中，堪比天籁。四五个小时的路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他的心里开满了鲜花了呢。更何况，心爱的人就坐在身边。

    一路上，倩倩一会儿叽叽呱呱地跟他说着话，一会儿自个儿低头玩手机，一派轻松自如。陈新看到倩倩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放松，不由地满心里的喜悦。

    等到了海边的时候，倩倩已经稳稳地睡着了。陈新轻轻放平她的座位，把毛毯给她盖好，定好了手机铃，也放平自己的座位睡了起来。

    手机铃声轻轻地响起来，陈新一个机灵醒过来。扭头一看，身边的座位空着。他吓了一跳，往窗外一看，不远处的海边堤坝上，倩倩的剪影亭亭玉立。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美妙的身影，那个充满着诗意的身影，心里美美的，暖暖的。他看了好一会儿，拿起手机，给倩倩发了一个信息。

    倩倩站在似明还暗的晨光里，看着朦胧的海水，听着澎湃的海潮声，感受着大海的辽阔，顿觉心胸开阔。她慢慢而又深沉地呼吸吐纳着，忽然信息一响，她掏出手机一看，是陈新发的：“你站在堤上看大海，我坐在车里看你；海水、朝日装饰了你眼眸里的景，你装饰了我的梦。”

    倩倩会心一笑。陈新巧妙地化用卞之琳的那首诗，正合斯情斯景，也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陈新对她深深的爱意。一抬头，陈新已走到她身边，满脸的温存，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轻轻为她穿上，顺手牵住她的手。她温柔地一笑，眼眸晶亮，满心的温暖。

    晦暗忽明的天色，清凉潮湿的海风，爱意牵连的两个人手拉着手站在海边，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东方既白，朝日喷薄而出，辽阔的海水一片绯红，景色大气壮美。两人不觉齐声惊叹，然后相视会心一笑。陈新轻轻搂住倩倩的肩，她的头靠过来靠在他的肩头，禁不住地喟叹：“好美啊！”。

    他们在海边站了好一会儿，看着朝日由红而亮了，海面上洒满了闪烁的晖点，映得倩倩的小脸白里透亮，光洁耀眼，陈新不禁看得傻了。倩倩抬手遮着朝阳，也遮住自己的脸不让陈新看。陈新轻轻抬手拉下她的手，暖暖地看着她，倩倩就害羞地扭过头去。

    直到朝阳传来了暖意，两个人才觉得尽了兴，欢欢喜喜地手拉着手向车走去。

    在路上吃过早点，去市里取了钥匙，才到了陈新之前预定的海边别墅。陈新从车上拿下小行李箱，拉着倩倩向楼上走去。就像十年前的那次一样，陈新先给倩倩打开热水器烧洗澡水，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给她准备的睡衣和内衣。

    倩倩接过衣物，一看内衣，正是自己的号。她看向陈新。陈新淡淡地说：“我给你买的，已经洗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

    “我又不傻。”陈新依然很冷静的样子。

    倩倩忽然心里一阵子不舒服。她看了陈新几眼，忍不住酸酸地说道：“哥哥对女人很了解嘛！”

    “不了解！但是了解你！”陈新头也不抬，忙着帮她归置东西。

    倩倩对陈新的回答极不满意，她瞪着陈新，嘟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陈新一抬头看见她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了？一大早就闹情绪啊！”

    “哥哥为何要说谎？”

    “说谎？”陈新不明就里。但是看倩倩很认真，很不悦的样子，他也不敢马虎，随即拉着倩倩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倩倩，我从不会对你说谎，你要相信我。”

    “你以前给女人买过内衣吗？”倩倩一脸的不悦。

    “没有！”陈新的回答简洁有力。

    倩倩一下侧转身，不说话，摆明了不相信陈新的话。

    陈新用手轻轻扳过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倩倩，不要怀疑我说的话。”

    倩倩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除了认真就是坚定。她垂下眼睑，轻声说道：“你结婚那么多年，怎么会……”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倩倩，我的心里从没装过别的女人，我更不会为别的女人做这样的事。”陈新一脸的严肃。

    倩倩呆住了。她品味着陈新的话的内涵：陈新这些年一直都在爱着她，从没有爱过别的女人。她的心里感到热乎乎的，很温暖，很踏实，也很感动。

    可是，他还是跟那个女人结婚了，还生了孩子。她一想到这，心里又觉得不舒服了。

    陈新看着她眼里情绪的变化，以为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就勉强笑道：“倩倩，相信我就好了。以前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细细地说，好吗？”

    “哥哥爱她吗？”似是很难，但她还是问出了口。这话憋在她心里有一段日子里，她很想知道。

    “倩倩！”陈新嗔怪的语气，瞪着她。

    倩倩忽的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就笑了。她不好意思地瞥了陈新一眼，皱皱鼻子，轻哼了一声，很不服气的样子。

    陈新可笑不出来。他坐到倩倩对面的床上，面对面地盯着她，缓慢低沉地说：“倩倩，我没爱过她，我没爱过任何别的女人，你必须记住这一点。”

    倩倩被他的严肃认真震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好久，才又不死心地跟上一句：“可你跟她生了孩子！”

    陈新一瞬间觉得头都大了，看来今天不说清楚都不行了。他本来觉得昨晚一夜没能好好休息，还想让倩倩洗个澡，赶紧地睡一觉呢。现在，看这情势，哪里还能睡？

    “倩倩，那是个意外！”陈新斟酌着词句，毕竟这里面还牵扯到她呢，他该怎么说清楚呢。到了目前，对他的婚姻状况，虽然两个人都没明说，但已经心照不宣。可是里面的弯弯绕绕，倩倩可不清楚。本来陈新觉得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倩倩这样高冷明理的女人，绝不会理睬那些烂事的。可陈新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倩倩就跟中了邪一样，纠缠着他的过往没完没了了。

    “是什么样的意外？”倩倩的眼里竟然冒出了好奇的光芒。

    陈新正在为怎么跟她说清楚而犯难，忽又听到她的话，看到她脸上升起了好奇的神色，真是哭笑不得，一时间，盯着她竟说不出话来。

    “哥哥不方便说就算了。”倩倩忽然很明理似的说，嘴却已经撅起来了。

    陈新被她气得笑起来，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看着她思考了一下，慢慢地说道：“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喝醉了酒，把她当成了…我心上的女人…然后，她有了孩子，又不肯流掉，所以……”陈新说话的时候低下了头，他没法看着倩倩的眼睛说这些话。

    倩倩自然明白那个让陈新惹事的心上人是谁，她心里不免一阵子暗暗得意。但是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哥哥，原来你喝了酒就会乱动女人啊？”

    陈新再一次哭笑不得了。他怔怔的，盯着倩倩看了好久，才说道：“从那次之后我就戒酒了，这些年几乎没喝酒。”说完，继续盯着倩倩，看她还能问出什么让人吐血的问题来。

    倩倩沉思着点点头，然后抬头看向他，大大方方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说：“你盯着我干嘛？好像是我犯了错。”

    陈新点点头，道：“是我犯的错，我的错，我会好好反省的。倩倩，你赶紧去洗澡吧，好不好？”语气一下子温柔了起来。

    倩倩哼了一声，站起来，拿着睡衣内衣向卫生间走去。忽然，停下来，晃着手里的内衣说：“哥哥，这是你自己去买的吗？”

    陈新扭头傻傻地看着她，道：“我应该带个人去替你试吗？”

    倩倩就笑着走进卫生间里去了。陈新长长地舒了口气。

    听着卫生间里响起哗哗的水声，陈新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个麻烦的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一贯高傲淡漠，从不屑于理睬这些俗事。而且，她向来宽容大度，什么时候变成了小女人，斤斤计较个没完了？但是，陈新虽然被搞得手忙脚乱哭笑不得，却为何，心里竟然满满的都是愉悦。

    所谓“当局者迷”，说的就是这个时刻的陈新。作为当局者的陈新，只是感觉到他的倩倩忽然变成了小女人，闹腾个没完，却完全没能明白，刚才倩倩的那番计较，摆明了就是在吃醋。也许，陈新一直都不敢相信倩倩会真的爱上他，而且，这么快就爱上了他。

    同样作为当局者的倩倩，也是迷迷糊糊地自认为自己只是把陈新当做自己的哥哥，才会毫不见外地计较陈新的那些个事儿。她洗着澡，想着刚才陈新的那些话，原来真的是这样，陈新这些年一直都在爱着她，而且，为了她，再也没有接受过别的女人。她想着这些，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很幸福；但是又一阵心疼：哥哥这些年岂不是过得很苦，心里一直爱着一个人，却要每天面对另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人。她无法想象出陈新的痛苦，但是她知道，这一定很不好过。想到刚才自己的无礼纠缠，想到自己毫不怜惜地翻腾陈新痛苦的过往，想到陈新在她面前永远的好脾气，想到陈新对她无原则的包容，忽然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坏了，太作了，没良心，自私冷酷，任何贬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出自己对自己的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