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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皇上是看在父亲曾经的那些付出上要封赏他的子女,何至于要等到现在?昨日萧傲得胜而归进了宫,今日下了封赏郡主的圣旨,如若这两件事中间无一丝一毫的关联,凌清自是不信的。 丞相夫人虽然也是惊讶,并未忘了礼数,给传旨的太监塞了一个荷包,传旨的太监拿到手上后试了试,并无什么重量就并非是银子了,这厚度,应当是银票,等这太监离开后,丞相夫人面上露出了几分忧色。 凌清这几年所表露出来的沉着,让丞相夫人在遇到了这件事情后下意识的过来和凌清商量。 “清清,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呢?” 凌清手轻轻地拂过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伸手握住了丞相夫人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宽慰道: “母亲不必太过担忧,这是一件好事儿……” 等安抚好了丞相夫人后,凌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戴上斗笠同冬枝一起从丞相府的后院出了门。 镇北王府内,当初镇北王妃安排在萧傲身边伺候的福顺,当初也跟着萧傲一同上了战场,如今依旧在萧傲的身边伺候。 镇北王在回到了京城后,在太医的调养下旧伤虽说未能治愈,但身子已经好了不少,昨日夜里一家人凑在一起用了晚膳。 在用晚膳时,萧傲肯定是不能将面具继续戴上的,当他取下铁面具后,镇北王妃手上端着的打算给萧傲舀汤的勺子瞬间落在了地上。 萧傲的眼角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边滑过眼角一直到侧脸处,长长的一条。 镇北王妃并不害怕,只眼圈立刻就红了,起身走到了萧傲的身侧,伸出手想碰却又不敢良久后才呜咽着道: “我的儿啊……” “母亲不必过于伤怀,索性捡了一条命回来。” 萧傲扶着镇北王妃坐下,轻描淡写的同镇北王妃说起了那一场战役的场景,寥寥几句将战场的凶险盖过。 用过膳后,一家子人去了亭子内,萧傲将今日进宫时向皇上提出的要求同他爹娘说了。 皇上本就是看着萧傲长大的,镇北王与皇上有恩,再加上萧傲这一次出征确实立下了大功,匈奴自愿称臣,并且送上来了许多的珍宝与美人来求和,承诺三十年不犯边境。 皇上的年纪已经大了,他的血性连同他的年纪也渐渐沉寂下来了,如今他们国富兵强,但皇上却不愿意再继续打下去了,于是应了匈奴的求和。 萧傲立此大功,但却在最后一场战役被匈奴的将领毁了脸。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当在御书房内萧傲取下面具,皇上看到那一道长长的痕迹时心中不忍,萧傲借此提出他不求封赏,只求皇上赐丞相府小姐一郡主之位。 凌清再过上些时就已十八了,就如同镇北王所说的那般,名门望族稍微好些的地方怕是都不愿意同凌家结亲,哪怕有了这个郡主之位,也未必有哪一户好人家愿意娶凌清。 但,萧傲能做的止于此。 那一场战役中,萧傲不但伤了脸,腿部也中了箭,他硬挺着倒是能同常人一般走路,但如若不是故意挺着,便是有些瘸的。 在萧傲心中,凌清那般的女子,岂是他一毁了面目又瘸了腿的武夫能配得上的? 回京的这一路,萧傲看了一路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他在战场上厮杀护的这么多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不悔,只不过……确实是配不上的了。 等萧傲说完后,镇北王妃和镇北王都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镇北王妃压抑着哭腔的声音才传入萧傲的耳中。 “傲儿,你……不悔么……” 萧傲苦笑一声,拿着酒壶灌了一口酒。 “不悔。”是悔的。 在边关许多年,萧傲早就养成了随身带着酒壶的习惯,将一壶酒喝了半壶,随后对镇北王妃说: “母妃,明日便去丞相府退婚吧,就……言我有隐疾……” 这般总归将退婚的过错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同凌清无任何干系。 萧傲不善言辞,看他母妃捏着帕子又要哭泣的模样,急忙出声道: “母亲,天色已晚,孩儿便先回院子歇息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内后,福顺将萧傲洗漱用的水送进来后就退出去的,萧傲沉默的洗漱好,躺在床上后从一侧的箱子上拿了一根发带,是当年他出征前,凌清赠与他的。 萧傲攥紧发带,沉沉的睡了过去,月上枝头,天上只余寒星点点,再过上些时候又是槐花开的季节。 只可惜,当初那一诺,萧傲实现不了了。 第二日上午,萧傲在小院子内整理旧物,因着他在边关无人伺候,回到了京中后院子内也就并未曾留人,只有个福顺守在门口。 凌清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着的及其低调,纯色的衣裳无绣花,因着之前凌清也来过不少回,如今退婚的消息还没来得急传出去,镇北王府守门的人并未曾拦着她。 等到凌清进去了以后,守门的小厮摸着脑袋心中还有些疑惑,这凌小姐是过来找王妃的还是来找小王爷的……怎的,手上拿着鞭子呢? 之前在萧傲未来得及回京时,镇北王妃也曾带着凌清来他的小院子内坐上一会儿,凌清并不需人带路就径直朝着萧傲所在的院子去。 福顺看到有人过来,急忙跪下行礼,还没来得急开口,冬枝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