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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国师不仅要研习药学主持祭祀,还要夜观天象占卜国运。 看不到何谈以上种种,可宓葳蕤依旧安安稳稳地待在白露山,他可不相信唯利是图的国师只是出于不舍爱徒。 安顺见两人坐定,打算上前斟茶,便被听到响动的宓葳蕤轻飘飘地拂开了手,“我来。” 澄澈的茶汤缓缓流入茶盏中,宓葳蕤不经意晃了晃茶水随之漾出,梨花木的桌子上沾了水渍。 不免让人想起宓葳蕤失明前雅致的茶道功夫,如今看着实在唏嘘。 宓葳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不见不要紧,他可以从气息辨别情绪,气氛烘托起来,接下来的话也就该说出口了。 喻苏看着宓葳蕤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突然觉得这人还是不瞎的好。 原本他就不太摸得清眼前人的心思,现在看不到眼睛似乎比以往更是难懂。 “撒出去了些,还请殿下别嫌弃。”宓葳蕤把装满茶水的天目釉茶盏朝喻苏的方向推了推。 茶盏方寸间天布炫目,衬着推过茶盏的手,让人不禁觉得茶水应该也是格外清甜。 “你倒的茶,我怎会嫌弃。”喻苏呐呐出声,“我只是……你的眼睛。” “不碍事,殿下安好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宓葳蕤觉得有些牙酸,可据他了解反派最吃这一套。 喻苏果然神色黯然,斟酌再三才犹豫着开口:“待我回宫寻了擅眼科的太医,说不准还有转机。” “那臣便先谢过殿下了。”宓葳蕤笑笑,看着很是随性。 这皇宫哪能说回就回的去,心术不正的贵妃,虎视眈眈的兄弟,等喻苏回宫再怎么也得翻过年,眼睛的毒拖到那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喻苏不再言语,似是不知道再应该说些什么,只得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清茶。 听到茶水入喉,宓葳蕤有种尘埃落定之感,可惜还没来及高兴半分便心神巨震。 他不敢置信地转向喻苏所在的位置,体内真气翻涌,竭尽经脉中全部灵气依旧没能压住骤然而来的因果反噬。 安顺抬头看到宓葳蕤嘴角溢出的鲜血,大惊失色,“主子!宓少师怎得吐血了!” 茶盏碎了一地,喻苏看着撒在地上的茶水眸色沉沉。 宓葳蕤感受着火烧火燎的蚀骨之痛,原本寒玉似得手此刻青筋暴起美感全无,耳边轰轰作响,外界的声音已然听不真切。 此刻他只想破口大骂,这是天要亡他! 说好的反派呢,谁家反派能引得紫气暴动。 眼见着自己身形不稳脑袋快要着地,宓葳蕤心说难道今日要血溅当场,紧接着便感受到喻苏的气息。 身下的rou垫虽说瘦弱却格外绵软,靠着倒是还挺舒服,这般想着宓葳蕤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至于被宓葳蕤压在身下的喻苏脸色有多黑,也只有战战兢兢的安顺看得分明。 第3章 宓葳蕤睡的并不安稳,经脉的疼痛伴随着深沉的梦魇涨的他脑袋生疼。 宫道蜿蜒幽长直抵着巍峨的宫殿,尽头处尸山血海,伴随着沉闷的鞭笞声血顺着龙陛间的浮雕缓缓流下,那个拿着鞭子笑意疯狂的人是他? 宓葳蕤泛着恶心猛然惊醒,醒来的一瞬口鼻间全是浓重的血腥气。 还未等他开口,身体便被软枕垫高了些,唇边适时抵来温热的白水,熟悉的气息让他知道坐在一旁的人就是喻苏。 “多谢殿下。”话说出口,宓葳蕤才知嗓子沙哑的厉害。 喻苏没有答话,仗着宓葳蕤目不能视,第一次放肆地打量这双灰蓝色的眸子。 睫毛纤长眼尾上挑。 明明是勾人的桃花眼,可这人素来语气温和面容清冷,即便是笑起来,眼眸中也不带一丝笑意,似真似假惑人心智。 就连他,也看不透甚至……逃不过。 刚刚宓葳蕤梦中无意呢喃的一声“苏苏”,引得喻苏不免想起过往的些许回忆,表情不禁变得有些复杂,难道真的是他错怪了眼前这人。 喻苏摇摇头板了脸,他已经被宓葳蕤骗了太多次,怎可还在同一处跌倒。 可惜宓葳蕤看不到喻苏纠结的神情,若是看到说不定只会以下犯上捏捏这人气鼓鼓的两颊。 此时喻苏周身的紫气十分温和,可见对他并未心生芥蒂,态度如常,宓葳蕤猜测自己早先准备的后手关键时刻应该是没掉链子。 又是吐血又是昏迷,喻苏定然会怀疑茶水或是屋内熏香有毒。 现下试毒不过是一嗅二探。 熏香只是普通的苏合香,再怎么验也还是如此,但茶水中确实含着毒。 不过他谨慎起见又往其中加了一味药,两者融合,毒还是同样的毒,却会被药粉掩掉气味扰乱药性,如此便可闻不出也探不到。 宓葳蕤慢吞吞地喝光碗中的温水,还好自己做事习惯留一手,毕竟他对上演虐身虐心的戏码并不感冒。 等喉中的血气被压下,宓葳蕤分出心思细想着喻苏这满身的紫气。 授予天命之人,紫气加身。 喻苏便是如此。 这样的人,即便做不了九五至尊,富贵荣华也是少不了的。 可喻苏在皇权之争败落后,幽禁皇陵十年,最终一杯鸩酒了却余生。 书中曾多次提到喻苏暴虐成性,他死后宫中众人无不拍手称快,但此时再看这些评判,皆为宫中之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