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一口漂亮崽崽 第21节
卫昭哼哧了几声,脸颊憋得通红,两条小腿乱动着,终于从清辞怀中逃脱。 他眼睛瞪得大大,羞恼地看清辞一眼。却见清辞正弯着腰喘气,想是抱他一路累得不轻。 从村西一直抱到他村东,走了也有很长的路。卫昭都感觉现下胸脯还有些疼,他伸出手揉了揉,有些怨清辞:“我不想走。” 清辞直起腰,怕他又跑回去,牵住他的手。心想着,一个小孩,看那些事多了不好。 她现下还不舒服呢,有些反胃。 清辞将卫昭头顶的杂草扔出,故意沉着声道:“方才你拿出火折子,吓我一跳,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你怎么会想出这个办法的?” 卫昭低着头,语气沉沉:“他们该死。” 清辞哑住。 眼前的小孩一幅漂亮模样,五官精致,眼尾稍压,衬得眼珠藏着水般,水灵灵惹人疼。他甚至在笑着,可语气却沉得让人心里发慌。 清辞便猜想,是不是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才让他小小年纪便有那么可怕的想法,甚至也付出了行动。 清辞就蹲下身子,微微仰头,与卫昭黑沉沉的眼睛对视:“你恨他们吗?” 卫昭没说话,他将头偏着。 清辞重复一遍:“卫昭,你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卫昭抿紧了唇,眼圈红了。 卫昭知道清辞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做得太狠了,甚至会不会进而疏远他?像那次因为谣言,就不理他了。 他点火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里畅快,恨不能让里头的人都烧死在那场火里,但这想法很快被压制下去。 他以为让那两人出丑,清辞也会开心。 她没有。 卫昭仍旧偏着头,清辞的目光却笼在他身上,让他避无可避,他感觉浑身针扎似的难受。 仿佛真的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时之间,自卑自厌还有隐隐的委屈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卫昭破罐子破摔,急声道:“是!我恨不得他们去死!凭什么?我娘又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甚至是你,什么都没做,却要平白受他们的白眼......” 他咬紧了牙,眼球遍布血丝,声音稚嫩,语气却狠戾:“我要他们一个一个,都不得好死。” 清辞无错地蹲在原地,眼见着面前的小男孩因为情绪失控,眼下有大颗的泪珠滚落,她就自责。 她想着,是不是语气太凶,吓到卫昭了? 清辞试探去够卫昭的手,他没挣扎,就顺势握在掌心,语气柔柔:“我没想训你,你莫哭。你去点火,万一控制不住,要出人命的。而且,万一你被人发现了,捉了你去见官,得不偿失。” 卫昭抽一下鼻子,问她:“你真不训我?” 清辞点点头,对他保证:“我只是觉得,你的方法太危险了。他们做的确实很不对,要给些教训,要是我的话,可能就忍气吞声了,可是你没有,这一点,我该像你学习的。” 卫昭的眼泪不流了,不可置信地张张嘴,又害羞地闭上,过了会儿,才问:“那阿兄觉得解气了吗?” 清辞点点头,眼里带上了笑意。 再没有比刚才更解气的了。 想起这个,清辞就有些后悔没瞧见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但一想卫昭的话,又觉得早早离开也挺好。 卫昭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得知清辞并没有要疏远自己,心情又好起来。 张梅跟刘安民出了那样的事,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未来定不会很好。 刘安民暂且不说,刘秀才的性格是容不下沙子的,得知张梅发生那样的事,定会暴怒。 气极伤身,刘秀才身体又虚,说不准就气过去了。 “阿兄觉得解气,我也觉得解气。” 清辞牵起卫昭的手往家走,语重心长道:“往后你再想做些什么,要先跟我说一声。我们可以一起想想主意,你今日的做法,还是太危险了。” 卫昭的嘴上自然应是,随后就问:“什么事都可以找阿兄吗?” 清辞点点头。 卫昭又追问:“那阿兄不会觉得烦吗?” 清辞笑了声,视线定在卫昭身上,牵着他的手举起,在面前晃了晃:“你都喊我阿兄了,就是一家人了。” 卫昭立马笑了,眼睛弯弯,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 刘秀才果然知道了张梅的事情。 他暴怒,不顾张梅小产后虚弱的身体,将她打了一顿。张梅本就与自家决裂,出了那种事,家人更是不愿沾上,没有去帮的。 刘秀才这才想起蒋氏的好处,将张梅的钱财洗劫一空,跑回了自个的家。 第24章 、第 24 章 蒋氏的身体很不好,到了下不了炕的地步。平日都是卫昭将熬烂的粥喂进她嘴中。 蒋氏有时会沉睡一整天,有时意识清醒,会跟卫昭说会儿贴心话。 郎中来瞧过,只摇摇头,让卫昭安排好后事。 卫昭难过,蒋氏却很看得开。往日弥漫在她眼角的愁绪也消散,只余下淡然。 蒋氏安慰卫昭:“你莫要难过,娘已经跟小辞说好了,往后你若是受欺负,就去找他,他答应我的。” 她顿了下,提了口气,又为卫昭打算:“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娘将曾经攒下的首饰都给了他,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娘走后,刘安还不知怎样对你......” 卫昭趴在炕沿,乡下的土炕垒得高,卫昭人又矮小,只露出一个头。 他忍着泪,低声道:“娘,能不能不要走......您好好喝药,兴许就好了呢。” 蒋氏温柔注视卫昭,笑了一下,“昭儿,娘的身体娘自己有数。你十岁,已经不小了,往日也都是你照顾娘,娘也实在没帮上你什么忙,还拖累了你......” 卫昭急急喝住:“娘!” 蒋氏就不说了。 这时,刘秀才进来了。 他许是被张梅刺激到,想起蒋氏的温柔小意。又见她病怏怏的模样,自以为是吃他的醋生生折磨的。 越发觉得蒋氏对自己的爱意深。 他这几日也没有找卫昭麻烦,连对蒋氏也温声细语,甚至主动住到偏房,将正屋留给蒋氏。 “玉兰,身体好些了吗?”刘秀才坐在炕边,摸摸蒋氏的脸。手还没放上,蒋氏偏头躲开。 蒋氏道:“我身体不好,怕传染你,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刘秀才就笑了:“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说什么传不传染的。” 卫昭立在旁边,脸色沉沉。 蒋氏心已冷,不愿再与他过多交谈,就闭上眼睛。 刘秀才却不依不饶,不停地跟蒋氏诉说他曾经做的有多么后悔,又说他现下才发现他最爱的还是蒋氏。 他这话说的也不假,瞧见蒋氏病怏怏的模样,他确实是心疼的。 曾经的感情做不了假。又觉得蒋氏爱自己太深才病重,便越发愧疚。 蒋氏让卫昭出去,屋里只剩下她跟刘秀才两人时,才问:“张梅的孩子怎么样了?” 刘秀才脸黑了:“莫提她。那个贱人,肚子里的还不知是不是我的,没了更好。那等妇人,哪有你半分好,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你才是能正经过日子的。” 蒋氏笑笑,视线定在刘秀才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刘秀才不自在道:“你、你,我脸上有什么吗?” 蒋氏摇摇头,她伸出手摸了摸脸,问他:“我年轻时,很好看吗?” 刘秀才立马点头,开始大夸特夸,末了补充道:“当时便是见你貌美,才下了娶你为妻的决定。” 蒋氏听完他这句话,只觉得胸腔处传来一阵痛意,没有由头的,就好像这一生都白过似的。她的脑仁也嗡嗡得疼。 “原来,都是为了美貌。” 她沉默,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很难过,原来在他们眼底,她只是一空有美貌的妇人,是依附他们而生,喜了就逗几下,厌了就踢走。 蒋氏突然就没了说话的力气,躺在床上,气都没大出。刘秀才见她这样,识趣地往外走。 蒋氏却突然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道:“刘安,你曾问我,是否忘记前夫,当时我骗了你。我现在告诉你,他一直在我心里,我还爱着他,比爱你更甚。” 刘秀才听到此言,蓦地转身,眼球爆红,他死死咬住牙:“你!你果然!” 蒋氏见他如此,连斯文的外皮都丢了,一幅恨不得上前撕碎她的模样。 她便知道,她方才那番话,打击到了刘秀才本已岌岌可危的自尊。 蒋氏的笑意就越发深。 她贤惠了大半辈子,从未这样畅快过。尤其看到男人脸上,因她那番话,怒极红脸的模样。 **** 蒋氏走了。天已经大黑,细密的雨点洒下,渐渐连成一串,变成珠子般大小。乡下的路都是土,满地泥泞。 亮光突兀地横亘整个天幕。 暴雨来了。 刘秀云将家中窗户都关好,道:“前个中午走的。你刚从城里回来,怕你累着,就没说,现下雨下大了,等明日天亮,我随你一起去看看卫昭。” 清辞连气都不敢出,坐在炕上,好久才回道:“刘秀才在家没?” 刘秀云道:“应该是没在,据说前几日,刘秀才跟蒋氏吵了一架,随后那刘秀才就走了,还没回。” 清辞应了一声,睁着眼没出声。 刘秀云见她这般,以为她是困了,便嘱咐几声,也回屋休息了。 清辞不是困。她坐在炕上,刘秀云走后,立马跑去角落,将自己抱成了团。 夏季本就闷热,她又裹了一层薄被,浑身都被汗打湿。 一声惊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