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蔺宇阳还不能控制自己,攻击应是无差别的,可为什么死的只是方宇宁一人? 疑问太多,一时间竟理不出头绪。可他有种预感,此事绝不简单。 为何围绕着蔺宇阳会有如此多谜团? 这个方宇宁一届小小腾云境修士,怎会习得噬梦蛊,又如何能突破法空印?仅仅因为回春堂之事,值得他如此不计后果?他背后是谁? 他还陷入沉思中,听得蔺宇阳低声道:师尊......我是不是杀人了?声音带着不可名状的迷茫。 他的心头竟莫名微颤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得岔开话题道:你方才,为何动怒?说着望向徒弟,却见对方的脸色瞬间僵住了,他疑惑蹙眉,回想起方宇宁的话,继续问道:方师侄看见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白:到底啥梦? 蔺:梦见亲了师尊~~来,亲一个。 白:滚。 第38章 禁足(二合一) 蔺宇阳微咬下唇,没什么。 白景轩何其敏锐,他微微眯眼审视弟子,带着命令的口吻道:你照实说。 蔺宇阳心中咯噔一下,他本可以随口扯个幌子糊弄过去,但面对师尊,他不想撒谎。 可他也不可能照实说,便一咬牙道:弟子.....不能说。 回想方宇宁的话语,白景轩越发想不明白,你有何难言之隐,竟到了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只见蔺宇阳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眸望他,片刻艰难地吐出一句:难道在师尊眼里,弟子是这样的人吗? 白景轩被这一诘问有些哑然,虽然他也认为方宇宁有可能并非死于蔺宇阳之手,可一想到对方竟然不从师命,他就莫名地感到不快。 自从回到宗门,这已经是第二回 了。 于是带着怒意道:为师的话,你不听了? 蔺宇阳一颗心沉了下去,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却是直直地挺着脊背,平静地道:弟子有违师命,请师尊责罚。 好啊,白景轩心道他果然是平日里太温和了,惯得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你以为我不会罚你? 回想起来,他虽然从未责罚过徒弟,可原主却是对各种刑罚如数家珍。 蔺宇阳垂眸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自然会,但凭师尊处置。 这倒令白景轩有些为难了,他心中一阵哀叹,要他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他是想不出来的,正欲作罢时却转念想到,蔺宇阳已经是第二次在清醒状态下发动那股力量了。 再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法子制止。 他悄然以一缕灵力微探对方的经脉,片刻后面露不解。 之前他治疗蔺宇阳灵脉时,刻意以神力试探,若那阴暗气息属性邪恶,应该被他的神力驱逐,或至少也该针锋相对,在灵脉内相互抵抗。 他本还担心蔺宇阳会承受不了这种对抗,可对方却半点反应也没有,灵脉也是风平浪静。 他神色微动,难道之前他的猜测是错的,那股力量并不邪恶? 怎会? 既然如此,对方屡世堕魔又是因为什么? 白景轩沉吟片刻,决定不能就此放任徒弟,便冷声道:既如此,便罚你禁闭思过阁,没有为师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蔺宇阳冷声轻笑了一下,师尊仁慈,弟子领命。 换做从前,怎会禁足了事?师尊这样面冷心软,往后该如何面对虎视眈眈,暗中蛰伏的众仙门? 冥天宗历来宗主因占据仙门至宝而炼就了一副狠心肠,方能震慑三界。 他的师尊啊,太心软了,难道过去对方表现出来的冷酷都是假象吗? 从上回师尊放过温诚及裴景桓开始,他就有不详的预感。 如今连责罚徒弟都下不去手,往后怕是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起身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身,正欲离开时听得白景轩道:慢。 他疑惑回首,见对方似犹豫了一下,询问道:方才那道气息......不,当时你有何感觉? 师尊......为何问起这个? 白景轩微沉下脸,怎么?你是打定主意不回答为师的任何问题了? 蔺宇阳微愣,叹道:自然不是。说完又思索了一会,只觉满腔怒意,仿佛有团火从紫府燃烧起来,顷刻便游走全身。 紫府? 白景轩有些微诧异,那是出神之所,若是魔修经脉逆行,力量不该藏于紫府。如此想来,也许此非魔道。 若真如此,一旦紫府充盈结成金丹,很难说会起到什么作用,届时助长了觉醒也说不定。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地抬指一点对方的眉心。 蔺宇阳立刻感到一股气劲直冲颅内,旋即便袭来一阵晕眩感,他不由自主地扶额疑惑道:师尊......那是什么? 白景轩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并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内疚。 那是一道禁制,为了限制蔺宇阳的修为,从此之后,对方再也不能结丹。 他不能再冒险放任下去了,心中道了一句抱歉。 蔺宇阳只觉视线逐渐模糊,甩甩头尝试清醒些,却完全敌不过,眼前的白衫人静静地看着他,逐渐变得影影绰绰。 他身型摇晃了一下,向前一倾,便倒在白景轩怀里。 * 方宇宁死得蹊跷,蔺宇阳又在那日之后闭关不出。 最重要的是,白景轩凭一己之力打开天门,七日之内又从天界平安返回,竟无人知晓缘由。 宗门内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人说蔺宇阳被回春堂报复下毒,导致修为尽失,宗主是为了徒弟上天界找解药。 还有人对此嗤之以鼻,坚持宗主是为给其他虎视眈眈的宗门一个下马威。 而且效果甚笃,自那日之后,全修真界都在流传这样一个传言 其实白景轩在上回渡劫时便已飞升了,只不过执意留在人间界,这才因逆天行事而深受重伤,损毁灵脉。 尽管这谣言匪夷所思,却仍有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更有甚者,为北冥天尊设了神位,声称他是在世神。 荒谬!温子瑜气得咬牙切齿,一把将传讯玉简摔了个粉碎。 这不可能!他说着,指向已匍匐在地的飞鱼堂弟子,这种谣言也当做消息递上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可是......传讯弟子结结巴巴,天门大开七日,是......是千真万确之事。 这倒是实话,毕竟如此盛况,众仙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那几日内,各仙门都派了暗哨前去冥天宗一探究竟,只是碍于冥天宗结界以及法空印的威慑而不敢轻举妄动,否则都恨不得能挤进通天大道跟前不可。 温子瑜压下怒火,眼神微动了一下,沉声道:你确定,白景轩回来时毫发无伤? 弟子狠狠点头,千真万确。 此时帷帐内传来一阵咳嗽声,温子瑜连忙上前搀扶起账内之人,低声道:爹,您想说什么? 人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在其耳畔低语几句,温子瑜捏了捏拳头,不满道:如今白景轩已是无相境,莫说再来一个仙尊,就是十个怕也敌不过他! 话音刚落,里头的人又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忙为其抚背顺气,爹,孩儿错了,您接着说。 随着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把心一横道:好吧,孩儿试试。 * 方宇宁死状与之前被抽干生命力的守殿弟子完全一致。 戒律堂验尸完毕呈报上来,白景轩看见这个结果轻啧了一声。 难道人真是蔺宇阳杀的?当时其他弟子为何无事?方宇宁又是如何习得噬梦蛊? 他有太多疑问,非杀下黄泉问个究竟不可。 莫名的预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仿佛有个幕后黑手在掌控一切。 法空印再次笼罩天穹峰顶,众人以为宗主又要大开天门,却见晴空一道霹雳在结界内响起。 轰隆隆! 如惊天巨雷平底而起,峰顶半空赫然被斩天灭地的剑光劈出一道裂缝。 裂缝逐渐扩大,露出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偌大黑洞。 嘶啦一声,白景轩收剑入鞘,残留的剑气仍萦绕周身,令人胆寒。 他念动咒语,繁复咒文化作无数有型的文字密密匝匝如水流般涌入裂缝,他喝道:幽冥地府,黄泉之门,听我谕令,开! 黑洞仿佛化作液体褪去,巨形雕刻在褪去的黑液中浮现,逐渐化作通天彻地的一道巨门,浮雕骷髅密密麻麻布满门扇,每一颗头骨都龇牙咧嘴地蠕动着,空洞的眼眶内却仿佛流露出令人恐惧的邪恶目光。 门扇发出咯拉一声,先是露出一道裂缝,随后轰地一声砰然大开。 其内霎时间涌出阴风阵阵,绞成狂风卷起白景轩的袍裾。 阴风对生人杀伤力巨大,可他却纹丝不动,冷眼看着门内数道疾驰而来的影子,伴随着诡异的野兽鸣叫声,马车驶至面前戛然而止。 马车停下后,众多鬼兵急急地赶来,在两侧站定。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白宗主!随后矮胖的身躯勉强由狭窄的门内挤出来,满脸堆笑道:何事兴师动众? 可他的笑脸在看见白景轩的脸时却瞬间凝固了。 只见白景轩眉间金叶顿时展开,开成一朵熠熠生辉的金莲,昭告着他的真实身份。 未等表情僵硬的鬼王发出一字,他冷声道:我要找个人。 鬼王噗通一声跪坐在地,结结巴巴道:当当当然!不知您要找何人?说着冲属下用力挥手:拿黄泉簿来! 不必。白景轩凌空一掌挥向门内,又凭空一抓,喝道:出来! 众鬼胆战心惊地望向门内,只听见呼呼的风声过后,一道黑影嗖地一声仿佛被什么拖拽着疾驰而过,在白景轩面前急急地停下了,那影子挣扎着,仿佛咽喉被什么掐住了,面露痛苦地挤出一丝声音:放放过我。 白景轩手掌一松,那鬼影便忽地落地,虚弱地喘着气。 鬼王见鬼影双脚扣着的玄铁镣铐,顿时脸色煞白,这是锁魂咒 死去也不得自由,被锁魂者随时受施术者驱使,甚至可能被隔空撕碎神魂,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此术逆天,几乎无视幽冥地府的存在,即便是鬼王也解不开这镣铐,世间能施此术者屈指可数。 谁给你下的锁魂咒,你又是如何突破本尊的法空印? 无相境法空印恐怕在这世上无人能破,方宇宁是如何做到并悄无声息地制造幻境的? 方宇宁的鬼影瑟瑟发抖着,我不能说 在被锁魂的状态下,必然问不出实话,正当他试图破咒时,镣铐却开始急剧收缩,鬼影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忽闪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锁魂咒一旦发动,魂飞魄散只在须臾间。看来幕后之人已有警觉。 他没有时间犹豫,当即迅疾结印,双掌交叠朝天一指,以指尖灵光为圆心,光芒以环状散开后落下,勾勒出一个球体,将他与鬼影笼罩。 光芒所过之处形成透明墙体,墙后的所有事物都在光芒扫过的一瞬间停滞了。 透过屏障,方宇宁不可思议地看着鬼王那张面目狰狞的面孔定格在震惊的表情里。 更重要的是,他脚下的镣铐不再收缩,撕扯他的那股力量也似乎消失了。 他惊恐地问道:这是什么? 分时术。 结界内的时间被无限放大与延长,犹如时空被静止。你的锁魂咒并未停止,只是我们陷入了一个瞬息间。 方宇宁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 给本尊答案,你就能出去,否则将永远陷在这一瞬间,永世无法离开结界。 听完这句他不以为然地轻叹了一声,反正出去也是魂飞魄散。 可白景轩的下一句话却令他目光一滞。 锁魂咒,我能解。 * 思过阁位于清玄殿后山腰,是悬在峭壁上的一座孤立楼阁,相传冥天宗老祖在峭壁崖缝内闭关数十载,一朝出关便威震修真界。 阁内的蔺宇阳保持着跪坐的姿势,面前莹莹烛火的高台上,供奉着冥天宗历代宗主的灵位。 在灵位后方,悬挂着一幅画像,画中人飞身高空,重重云端间,隐约出现一道天门,从其间投下金光万丈。 天门内探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影影绰绰,看不清样貌,只能看见飘逸的长发随风飞扬,足下踏着一朵硕大的曼陀罗,散发着五彩宝光。 即便此画年代久远,早已模糊不堪,但蔺宇阳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敬畏感,从画中透出的气息犹如天神降临。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便是传说中老祖的飞升图了。 飞身高空的便是祖师爷,而天门中的那个人影,难道是某位上神么? 可惜此画除了落款外没有任何注解,那位上神的身份便无从得知了。 思过阁是个狭小的屋子,其内除了列祖列宗的灵台便再无其他长物,数日内,蔺宇阳练功之余常百无聊赖地观察那画面。 他被天门内那个模糊的人影吸引着,不由自主想要看清些,却总是雾里看花。 此时灰羽山雀发出几声鸣叫,落在狭窄的窗楞上。他见状轻笑道:灰鸰,你怎么来了? 他一抬掌,山雀便扑腾着翅膀飞来,落在掌心里。 师尊可好? 他唇角含笑,伸出手指揉揉山雀的小脑袋,后者十分享受他的抚触,眯眼发出啾啾声。 鸟儿一会落在灵台上,一会又飞上半空飞舞着,昏黄的烛火被羽翼扇出的微风吹得忽明忽暗。 他轻笑一下起身驱赶山雀,别捣乱。 鸟儿却并不听话,而是向前一跃,正落在灵台后方,画卷落下的卷轴处。 他蹙眉道:你的爪子锋利,弄坏了祖师像可怎么办?说着几步上前靠近灵台驱赶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