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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年近五十,人生境界又是大不同,于秀润中见遒劲,端美中见灵动。尤其经历正德十四年的宁王叛乱,进一步看透世事,真正的返璞归真。

    唐伯虎没想到几位阁老对他如此信任。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和官场仕途抱负等等注定无缘分了,哪知道……人生的境遇,峰回路转,不可言。

    唐伯虎愣在那里没动弹,几位阁老自然更是端得住。

    王守仁在这些日子对唐伯虎的表现也非常欣赏,当下就哈哈哈大笑打破寂静。

    “久闻江南四大才子之名,这次一见,风采更盛其名。王某于书画一道略通,唐伯虎的书画,结体、用笔富于变化,挥洒自如、率意尽兴,偏偏还有一丝迅捷而劲健,笔下八面出锋、韵味天然,难得、难得~~”

    长长的京味尾音拖着,爱憎分明。他这一开口,杨慎这些日子和唐伯虎切磋很多,看一眼父亲的意思,此刻也坦言心声,语气真诚:“伯虎兄大才也。我自负才名,看了唐伯虎的书画,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极是极。伯虎兄的书画,登峰造极。那什么,我听说前次王公过七十大寿,伯虎兄作《七十寿序》,人人争相传看。”

    “可是那前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加少傅,后来因刘瑾专横,士大夫深受其害,愤而辞官,即使廷臣交相荐举,终不肯复出的王鏊老相公?”

    “可不是?王公乃伯虎兄的老师。想当年王公在朝的时候啊……”

    一人一句,这关系就牵扯起来了——唐伯虎不再光是民间士大夫的代表,他还是王公的学生啊,那什么王公是谁啊?那王公可是和我们过命的交情,想当年对抗大太监刘瑾……

    气氛活跃。唐伯虎因为他们的“打趣”回神,想起自己的老师自是感恩不已。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一时的迷障过去,自是恢复其才子狂生的潇洒,当下里也不谦虚,直接应承下来。

    “承蒙几位阁老看重,伯虎定不辱命。”

    事情定下来。小娃娃因为众人的“答应”委屈巴巴地吸着小鼻子,那个可怜兮兮又矜持的小模样,看得人那个乐,真真是哭笑不得。

    唐伯虎根据之前先皇的画像,画出来一个稿子,其他熟悉先皇的人给予细节指正,他慢慢地修整,不到三天,一副画像出来,凡是看画的人,都说恍然若先皇在世。

    先皇·鬼魂跳脚:“朕怎么会做出这个样子!!”

    小娃娃这三天等的耐心,可也更想他爹,正要发动小脑袋想一想他什么时候长大,可以自己收拾小包袱去南京找爹的时候,突然间豹房里头先皇的寝殿里,多了一张先皇的画像。

    大明正德皇帝,睟质如玉,神采焕发。一身正红朝服,英姿勃发地坐在御案后面,奋笔疾书、勤学苦读、昃食宵衣、勤政爱民……

    小娃娃在祖母怀里,在画像前好奇地瞅着,从头到脚,从眼睛到嘴巴到胸膛……看着看着开开心心地笑出来。

    原来他爹长这个模样!和太庙里的其他人大不一样!

    “好好,好好。”

    手舞足蹈的,只会说“好好、好好。”越看越是喜欢他爹,越看越是觉得他爹“好好、好好”。他看着他爹看得欢喜,也模糊知道这个爹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不会抱抱的,他也就看着他爹就当他爹陪着他。

    等朱载垣长大去南京,去皇陵,去看爹啊。

    小娃娃·朱载垣志气远大,还是默默的。

    其他人瞧着皇上和先皇的画像说话,满腔濡慕的模样,默然、不语。

    小娃娃完成一件大事,特乖乖地吃睡长,听书学习练习走路……乖巧的小模样看得满朝满宫的人,骄傲加无奈——

    我们皇上就是乖啊,哈哈哈哈!

    王守仁经过此事,大体明白几位阁老举荐自己做帝师的目的,也是放下自己最担忧的一桩心事,专心按照自己的想法教导皇上,只愁皇上这般灵慧,如何教导为好?

    唐伯虎经过此事,心境又有变化,多年郁结一朝去除,于书画一道更上一层,自己开心,又觉得皇上人小天赋大,见缝插针地培养皇上对书画的爱好。

    其他几位老师都没有反对。大明的皇帝,不能做宋朝皇帝那样痴迷书画,但多少要懂,要会一些。而且皇上的抓周要开始准备了,熟悉熟悉书画用具正好。

    小娃娃开始他的书画课程,每天折腾的满脸满手的颜料,还欢喜地“咯咯”笑。

    小孩子都喜欢鲜亮的物事,小娃娃更是好奇心重,喜欢五颜六色鲜灵的颜料,还好奇于这些物事之间的各种搭配和变化,每次看唐伯虎画画儿调颜料,他就更加兴致高昂,特专注。

    金秋九月,天高云淡。小娃娃的周岁生日抓周儿,亲友聚集,豹房正殿罗列锦席于堂,烧香炳烛,顿果儿饮食,父祖印信、金银七宝玩具、文房书籍、道释经卷、升斗、彩缎花朵……应用物件,并儿戏物,应有尽有。

    小玉娃娃坐在杨阁老的怀里,粉妆玉琢的玉雪可爱,周岁了啊,开心。

    朝霞出,吉时到,杨阁老郑重地放他到毯子上,小玉娃娃发现一群隆重装扮的人围着他眼也不眨,“啊啊”两声,小大人一样地安慰人。

    所有人:“!!”重重点脑袋以示回应,都紧张地要知道,皇上第一个抓起来的是什么物事。

    皇上今儿也是盛装打扮,一身正红大吉服,帽子靴子珠珠串串的齐全。他安安稳稳地坐在毯子上,人安安静静的、大大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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