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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鹤谨吊儿郎当地说:“噫呜呜噫,顾哥你不爱我了?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顾风曜沉默一瞬,手指已经快要落在挂断上,秦西西出声了:“有事有事,顾哥别听小鸟那家伙的话,我有事。” 顾风曜沉吟:“……说。” “雾城以前是江南水乡,听说各种小玩意儿特别精致可爱,刚好我家小侄女要过生日了,你帮我带几个小娃娃、小玩具回来,要有雾城特色那种。” 顾风曜倒也没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我有空帮你带几个。” 秦西西笑了,说道:“听说嫂子跟你一起去了,顾哥你有没有给嫂子买几个小玩意儿啊?” “嘟嘟——” 回答他的是毫无感情的盲音。 顾风曜绷紧下颌,勾出锐利好看的轮廓线,多年积威,先让人注意到的反倒不是他那张俊美侵略的脸,而是身上压迫十足的气势,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上位者。 似是想到什么,顾风曜锋利的眉眼软化几分,他朝人群簇拥的顾千欢望去,他当然有买,根本不需要秦西西提醒! * “我们回家了,欢欢。” 关上门,顾风曜一把将人揽进怀里,顾千欢僵硬着看他,男人低下头,几乎在他耳畔说话,那么轻柔舒缓,却裹着岩浆般的热度,叫他冰凉的心缩了几分,仿佛受不住烈火的烤炙。 顾风曜撩开他额角的碎发,触摸青年微凉的肌肤:“欢欢,今天累不累?” 顾千欢差点气笑了,文件糊在他脸上,今天是拍卖会隔天,他一早就和顾风曜出去查找,根据老师的图纸,他们找到了一个叫王生的人,对方平平无奇,似乎并没什么奇怪之处,直到顾风曜查找他的资料,他曾经蹲过监狱,因为酒驾撞死了人。 没找到他撞死之人的身份,只有模糊的三言两语,据说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 因为是酒驾属于过失伤人,王生也没有肇事逃逸,或许因为那对夫妻死的惨,所以判了他五年,后来王生出狱,搬离了原来的地方,他一直嗜酒好赌,渐渐成了街上臭名远扬的混子。 顾千欢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大片烟花炸开,在他脑海里轰鸣。 老师在图纸上做了标记,告诉他这个人是关键的一环,顾千欢觉得自己已经隐隐触及到什么,可他头痛欲裂。 之后,他们找上了王生。对方一见他便吓疯了,嘴里呢喃着:“别找我……别找我……” 王生又屁滚尿流地往外跑,所以今天注定他们无功而返。 顾千欢跟顾风曜要来了王生的所有资料,十二年前……当天看见这句话时,所有堵塞的思绪瞬间畅通,可他宁愿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顾千欢挣开他的手,猛地冲进画室,关上门之后,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沿着门板往下滑。 一层层黏腻的冷汗争先恐后地爬出毛孔,他看前方。 顾风曜在原地,他攥紧手指,压抑不住的渴望,那双深邃的眼,此时如墨般深黑,一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清楚知道,自己失态了。 顾风曜打开冰箱门,捡出几个鸡蛋,他手艺不行,唯一会的就是煮个粥,最近新学了烘蛋羹,滑嫩的蛋羹不见丝毫蜂窝小眼,软嫩如豆腐脑,切开也是细嫩一块,点上香油,便会有扑鼻的香味。 画室里,一切都井然有序。 镶嵌的巨大落地窗映出窗外墨蓝色的天空,他在这里,俯瞰一片璀璨的城市夜景,斑斓闪烁的灯光,宛如星河散落的星辰。 渺小又动人。 前些天支起的画架异常醒目,散落这堆放的管状颜料,调色盘太干净了,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顾千欢俯下身,抓起一根画笔,他面前说空白画布,如同抹平五官的平整人脸,他舒缓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旋即,感知到扯起的唇角,那抹笑凝固在唇弯。 为什么要笑? 顾千欢反问自己,茫然的眼满是不解,为什么要笑呢?他给自己戴上面具,可时间久了才发现,这面具已经和脸长在一起,再也也无法摘下。 没有感受到痛苦,有的只是一阵一阵窒息般的压抑,顾千欢颓然地躺在在软垫上,他闭上眼睛,一只手拿着画笔,仿佛有无数条蛇勒紧身体,无数看不清的蝼蚁吞噬他的皮rou…… 害怕吗?早就麻木了。 不能释放的情绪压在心底,他拿着笔杆,一下一下戳上手腕,冷白的皮肤捣出一颗颗红点,可见用力极深,像是要将它捣烂。 好舒服。 痛感转化为畅快,压抑情绪如山洪爆发,他越来越大力,似乎要将血rou戳穿。 朦胧中,顾千欢的目光落在一侧未开封的包装上,那样大小的塑封,应该是《虹心》。 他走过去拆开包装。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 第58章 密封的外壳被美工刀划开,露出里面一层纸质包装,接着才是最柔软的海绵内垫,顾千欢屏住呼吸,一层层剥开,大开幅的《虹心》彻底暴露在眼前,他红了眼眶,用力眨了眨眼。 是爸爸的画,他送他的生日礼物。 顾千欢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他的生日礼物,那天之后,他被那些人抓住,用以威胁勒索他的父母。 他看着画作,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的笔触和色调,他已经长大,也能看出作画人在笔端倾注了多少爱意和欢喜,才会有这么温柔的笔触,软如春水,微风拂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