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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失去掌控的无力感,?终于在重逢至今,?从心底缓慢地缠绕上来,勒得顾淮予有些窒息。 他下意识想要逃开这种窒息,?于是先一步移开眼,问:“他俩人呢?” 冷夕指指卧室:“玩游戏。” 然后便止住话音。 他不敢问为什么这两个孩子没打掉,可能顾淮予改变主意了,?可能顾淮予跑了,也有可能顾淮予从一开始就不准备跟他说实话,?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 但他不甘心,刚才秦冉每个字都像一把刀,戳得他哑口无言,戳得他心火旺盛。 这人反复踩在他底线上舞得那么妖娆,?他现在想起来五脏六腑还一阵抽搐,后悔着刚才为什么没把那个叫秦冉的生撕了。 冷夕看着顾淮予,恨不得能够像刚才一样把他锁在怀里,撒泼发疯,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这些年到底在哪里,又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儿,他参与了多少,我又错过了多少。 他想一件一件跟顾淮予算明白,讲清楚,再狠狠地谴责他一番,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凭什么不要我了? 怒火上头时他甚至还想拿孩子出来说事,他明明是亲生父亲,结果被自己的两个孩子接连叫成哥,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但冷夕把这些想法全部憋住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只会把所有情绪尽数袒露的少年了,他早已懂得循序渐进。 于是冷夕挑了个最不会踩雷,也最为礼貌的开场白,非常有教养地寒暄道:“我能问问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顾淮予似乎没想到冷夕最关心的是这件事,还愣了一下,而后才说:“音乐制作。” 冷夕也愣了,他默默算了算时间,问:“研究生?” “大四。”顾淮予犹豫一会儿,说,“耽误了一年,第二年重新考的。” 冷夕不说话了。 因为什么耽误一年不言而喻,早在顾淮予离开的那一年他就去顾淮予保送的大学问过,结果得到的是查无此人的消息,就那一天,他才彻底相信顾淮予是真的走了。 顺着这条线,冷夕正准备再更深入的问点什么关键性问题,比如为什么没在国外念书,谁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卧室里面原本在玩游戏的两个小孩蹬蹬蹬跑出来了。 顾思阳现在还无法接受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爸爸的事情,所以每次一看冷夕都有点懵,但懵中又带着好奇,想靠近又不太敢的那种感觉。 于是他走到距离冷夕三五步远便站住了,偷偷看他。 顾媛媛倒是迅速地接受了,连个过渡都没有。颜控的世界就不讲道理,再加上一个兔子的情谊,她非常自来熟地扑过去,张口就喊:“漂亮爸爸。” 冷夕一愣,心口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坚定的恐娃人士,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被人叫做爸爸,这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恐惧,会觉得难以想象,但事实证明,当顾媛媛直接心无芥蒂地叫出爸爸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灵魂仿佛都被轻轻挠了一下。 仿佛就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单单是在称呼上成为了一个父亲,更深层次的,他与这小孩建立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链接。 这种链接非常奇妙,他光是听见这两个字,就已经开始感动了。 顾媛媛浑然不知冷夕巨大的心理变化。 反而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花痴着问:“漂亮爸爸,你可以抱着我吗?” 冷夕犹豫一会儿,弯腰把顾媛媛抱起来,顾媛媛心里高兴得要开花,立刻搂着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 终于不用在纠正称呼的事情,顾淮予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忽然发现顾媛媛在冷夕面前,也不调皮捣蛋了,就盯着脸看,比小白兔还乖,顿时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他问:“怎么不玩游戏了?” 顾媛媛抬头回他一句:“爸爸该吃饭了,我都饿了。”说 完又把头靠在冷夕身上。 顾淮予这才注意到时间,发现平时这个时间都要吃完了,今天还没开始做,顿时什么其他的思路都被打断,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洗过的草莓递给她说:“先吃点水果,马上就吃饭。” 然后他顺着顾媛媛的视线看向冷夕,有点犹豫着问:“你,要不要一起吃完饭再走?” 他试着尽量保持着体面,并留给冷夕选择的空间。 谁知道冷夕还没说话,顾媛媛先替他答应了,还羞涩万分:“漂亮爸爸,一会儿你可不可以喂我吃饭?” 顾淮予终于忍不住,出声警告道:“你自己吃!” 顾媛媛一噎,瘪着嘴正要据理力争一番,就看见顾淮予凉飕飕的眼神,一句话又默默咽下去了,怪委屈地看一眼冷夕。 冷夕没想到顾淮予竟然会留他吃饭,还发着懵,直到此刻被小女孩注视,这才回过神,有些急切地说:“我帮你。” 顾淮予头也没回,拒绝道:“不用,我做饭很快。” 他转身就要往厨房走,还顺便留心看一眼顾思阳。 然后他发现顾思阳还是犹犹豫豫地站在旁边,看不出到底是怕生还是羡慕,反正就是不敢过去也不敢像顾媛媛一样提要求,但又不想离得太远,又纠结又着急,不自觉地把手里的兔子揉成了一个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