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莫许之你什么时候才肯退圈啊!

    不要再扒着我家哥哥吸血了!做个人吧!

    你为什么能跟咱jiejie上一个节目啊!?认清自己好吗?

    有的人吼得极为大声,且声音显而易见的嘶哑,应该是刚才吼大声了,还没缓过劲儿来。

    声音都这样了还要跟我说话,谢谢你,我很感动。

    再玩会儿就退,到时候肯定通知你们。

    剧组给钱我就上了,我很有契约精神,拿钱了就得来,先委屈一下你jiejie好了。

    莫许之拿着话筒放慢步子一边走一边聊天,其姿态跟老大爷遛弯一般无二。

    他总算知道工作人员为什么要给他们递话筒了。

    别说还挺好用。

    在前面的杜闵盛和骆文云还在和粉丝打招呼,他们的粉丝很热情,热情到有些令人招架不住。

    沈乐不再看两人,一回头,又看到莫许之正悠哉悠哉地边走边聊,模样比杜闵盛和骆文云还从容,时不时还笑几下,把其他努力骂他的人气得倒仰。

    沈乐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话筒。

    大家都有话筒,但只有他没有开过麦。

    没有人跟他说话。

    也没有人认识他。

    好了不聊了我走了。

    莫许之再回了几句话,确保自己的话有扎到观众的心后放心地拍拍手,加快步伐打算上台。

    莫许之

    一声微小声音转瞬被声海淹没。

    莫许之转头,眯起眼睛在人海里搜寻着,终于在边缘看到了一个个子有些矮的小姑娘。

    她张着嘴巴像是在费力说什么,但是声音很小,根本听不清楚。

    莫许之走近了些。

    他走近了,周围的人反而不出声了。

    原本那个人离他们很远,他们自己的情绪理所当然占了上头,骂起来毫不费劲。

    但是当莫许之近了,他们能看到他眼下的青黑,能看到他怎么也掩不住疲惫的眉眼,忽然就意识到,被他们这么骂的也是一个人。

    一个有感情知疼累的人。

    隔着一小段距离,莫许之半弯下腰,问小姑娘:你想说什么?

    小姑娘抓了抓手里的纸,嘴巴嗫嚅着,看着莫许之的脸,看着有些犹豫,一直没有发声。

    你说了什么吗?

    莫许之耐心等着,看到小姑娘嘴巴在动,但是一直没有声音,以为是自己听不到,把话筒往前递了些。

    抱歉我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

    莫许之滚出娱乐圈!

    小姑娘睁大眼睛,刚准备说些什么,一声极富煽动性的吼声传来,她先是一怔,之后递出了手里一直抓着的纸张。

    这些是你做的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汇总,希望你看完后能够正确认识自己,早日退圈。

    清脆的声音透过话筒加持,清晰地传入耳膜。

    莫许之先是一愣,之后笑了下,直起腰:

    不早了,快回去吧。

    看到这几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他有点印象了。

    他今天下午听到几个工作人员讲过,有个小姑娘专门过来这里就是为了谴责他。

    就是没想到她居然为了这个留到了现在。

    莫许之说:人不能总是回忆过往,还要展望未来。我就不回忆过往了,你把这个带回去吧,好歹也是劳动成果。

    我

    小姑娘还想说些什么,莫许之挥手离开了。

    这次他没有再跟老大爷似的遛弯,终于提速到了中年人散步的速度,最终重新走到了沈乐身后。

    几人终于到了台上。

    一上台莫许之就自觉且麻溜地找工作人员拖了张板凳坐在一边。

    杜闵盛和骆文云先是略微思考,最后有样学样,也拉了两张凳子。

    最后四个人都坐下了。

    莫许之三个人坐在一边,把大半个舞台都留给沈乐发挥。

    准备就绪,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富有节奏的吉他声透过话筒传向四周。

    沈乐敢揽活也是有底子在的,他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学了一些乐理知识,也练过一段时间,虽然不说惊艳,但听着要比隔壁低配版的《鲸》好一些。

    他把《鲸》改成了一首快歌,虽然失去了那股悠远的味道,但听众要的不是深度,而是符不符合审美。

    沈乐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一曲完,掌声四起,有些犯困的莫许瞬间站起来,刚准备拉着小板凳下台,发现沈乐放下吉他,从话筒夹上拿下话筒准备说话。

    他动作有些大,吉他发出了一声碰撞的响声。

    原来还要讲话。

    莫许之又坐下了。

    我写曲子的灵感来源于云哥不是,骆老师

    莫许之撑着下巴看着沈乐表演。

    沈乐很能唠。

    等莫许之被杜闵盛扶了一把发现自己已经听得打瞌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等沈乐讲完话后,莫许之几乎是飘下台的。

    杜闵盛在一旁跟着,表情很复杂。

    像是心疼又像是想笑。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醒瞌睡后,莫许之去剧组人员专用的房间找导演,想要说一下明天休假的事情。

    房间门没关,大开着,莫许之站在门口,看到沈乐也在里面。

    他也是来要假期的,说是明天有朋友要来接他去玩。

    导演看着笑眯眯的,问沈乐:乐乐刚回国就交到朋友啦?

    沈乐笑得腼腆,之前的朋友,叫薛风,我们好久没见了,他就想带我去老宅玩玩。

    薛风?一边的几个工作人员一愣,通达集团那个薛风吗?

    是的,沈乐看上去有些惊讶,你们认识他吗?

    他说完又转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莫许之,又问:莫老师认识他吗?

    薛风?

    突然被cue,莫许之倚在门框上,闻言笑了下,吐字清晰利落,

    不认识。

    第26章 求而不得

    莫许之表情变都不带变,看上去像是的确不知道薛风这么个人,也对他没兴趣。

    沈乐僵了下。

    那就去好好玩吧,在后天八点之前回来就行了。

    导演适时出声打破莫名的沉默,笑着拍拍沈乐的肩,准了假。

    莫老师呢?他又够过头问莫许之,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想明天休假。

    这

    导演一时间犯了难。

    莫许之这组总共就四个人,隐隐有分成两组cp的趋势,结果一下各走一半,剩一个杜闵盛和一个骆文云,可剪素材瞬间减半。

    那个莫老师明天请假想去干什么啊,要是不急的话

    国家大事。莫许之看出了导演的意图,直接摇头,

    合同上也写了可以任意安排时间,可以两人及两人以下同时休假,李导还记得吧?

    我还造火箭呢。

    导演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

    合同的确是这么拟的,莫许之都说到这份上了,的确没办法。

    莫许之笑了下。

    哎,好!

    几个工作人员笑了几声,收拾收拾又去准备之后的场景布置了。

    等会儿该出比赛结果了,乐乐先去舞台那边等着吧,导演又看向莫许之,叹了口气,你和杜闵盛还有骆文云想去就去吧,不想去的话先录个个人采访,到时候放预告里。

    好,先让骆文云录吧,我等会儿再去。

    莫许之点头,又问沈乐,你知道吉他在哪里吗?

    工作人员收回去了,应该在放乐器的地方。

    谢了。

    莫许之离开了,身影消失在转角。

    沈乐在原地站了会儿,和导演打了招呼后就准备去舞台边候着了。

    莫许之去放乐器的地方找工作人员借吉他。

    工作人员倒也放心他,什么也不说就把东西借他了,嘱咐也没两句,只说到时候要早点还回来。

    莫许之道了谢后就挎着琴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趁着还有点时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很快被接通,王执风的仍旧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正想给你打电话。

    把琴袋轻轻放在一边的板凳上,莫许之靠着墙短促地笑了声,怎么,听你这语气,是有什么好事吗?

    光刻机弄到手了,拨款也下来了。

    王执风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听得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错,你回来后尽管做实验,材料管够。

    莫许之挑眉,也跟着笑了,这么能?

    或许是因为高兴,一贯冷静自持的王执风罕见地应了,废了点功夫,但好在值得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明天早上七点出发。我还在弯弯镇,这里交通有些不方便,没有出租车,坐公交车回去还得转车,不方便,我

    没事,已经安排好人来接你了。我发你一张图,到时候知道走到红圈标出的地方就可以了,会有人在那里等你。

    成,莫许之侧头,听见从舞台那边传来的有人在用话筒说话的声音短暂消失了,于是说,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再见。

    按照他之前找杜闵盛问的流程来说,比赛结果出来之后就该他上台了。

    再见。

    莫许之把手机关成静音揣进兜里,在去舞台的半路上遇到了沈乐。

    他应该是刚从舞台那边回来,脸上还挂着笑,看着甜滋滋的,在跟一边的骆文云聊天,摄影师跟在两人后面尽职尽责地拍摄。

    沈乐说完话,一转头就看到了莫许之,他一下子笑开:我赢了!

    恭喜,莫许之拍拍他的肩,眼尾微微往上扬了些,瞬间就产生了一种生动的,灼目的美,他说,

    谢谢你的大别墅了。

    他说完就走了。

    莫许之靠近的瞬间沈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松木香,但更冷冽,又和雪松味有些差异。

    等到那人走后,他不自觉侧头往莫许之刚才碰过的肩膀处闻了闻。

    只剩下一股极浅淡的味道,多呼吸两下之后就闻不到了。

    骆文云看着沈乐兀自在那闻过去闻过来,站在一边保持沉默。

    摄影师好奇地问:有什么味道吗?

    没有,沈乐摇头,大概是我鼻子出问题了。

    说另外一个人身上很好闻总觉得很奇怪,还不如不说。

    摄影师遗憾地收回视线。

    莫许之到舞台边的时候,台上除了一个正在调试话筒的工作人员和摆在一边当摆设的钢琴,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杜闵盛正站在台下和工作人员在商量什么,莫许之没有打扰他,在周围找了一圈,找着一条板凳坐下,打开琴袋,试着调了几下音。

    他试着弹了几个音,发现没有问题后放下琴,一抬头就看到杜闵盛往这边来了。

    先别动,莫许之及时止住杜闵盛前进的脚步,我话筒还回去了,捎个话筒过来。

    杜闵盛又往后退了几步,找工作人员要了个话筒,还顺带拿了个话筒架。

    打算就在这里弹?

    从某些方面来说,杜闵盛很懂莫许之了。

    这里方便。还人少。

    这个位置刚好对着上舞台的地方,很轻易就能看到台上的情况,也方便要是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可以进行快速调整。

    莫许之接过杜闵盛递来的话筒架调整好角度放在一边,那边的工作人员喊了两遍杜闵盛。

    那我先上去了。

    莫许之抱起吉他,笑了下,有我在,不用想其他的,只管唱。

    他今天穿的白衬衫,上面沾染了些泥灰。他抱着吉他抬起头来,杜闵盛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一把翻过围墙坐在墙头上教他弹吉他的模样。

    那时的莫许之也是这样,且比现在要张扬热烈很多。

    他知道很多事情,懂得很多道理,但他像是初入世界的精怪一样,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什么都想尝试。但他也会不时坐在角落里,像是在发呆,也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眼底的压抑浓烈到了一种令人心惊的地步。

    这种近乎于奇异的天真张扬和清醒沉郁混杂在一起,很轻易地就在青年人心里埋下种子。

    杜闵盛一直都对莫许之很好奇,这种好奇到了现在也没有减弱半分,甚至已经刻进了骨子里,直至感情变质。

    同样刻在他骨子里的还有自卑。

    他知道自己跟莫许之不搭。

    莫许之很优秀,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的。当他还在酒吧里打杂的时候,就经常会听到有人说隔壁一中的那个天才又去参加什么比赛,又得了什么奖,所有人都说他注定不平凡。

    区县奖,市级奖,全国奖。

    他总能听到这些。

    他原本以为是谁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直到有一天和他约定好见面的人到了约定的时间却没有出现。

    是几个小时后一个看着年纪还略小的男生跑进来,喘着气跟他说:

    抱歉来晚了,莫哥莫许之去京华大学做实验了,今天来不了了。

    那男生又笑:我们还在猜他每次下课后都去哪儿了,没想到跑这里来了。

    原来他叫莫许之。

    隔壁一中那天才也叫莫许之。

    杜闵胜第一次产生了天堑难越的感觉。

    他清楚自己和莫许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而那男生说的略有些不一样。

    莫许之不仅那一天没有来,之后的一周,半年,一年,几年,他都没有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