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风间羽进去一边拖着厚重的外套,一边看着这边。 是在准备明天表演的东西。每个楼里都会有个姑娘上去表演的。他解释的说着,这个活动是在晚上开始举行的,会彻夜狂欢的。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重度盘查一下,这是个好机会。 继国严胜倒是没想到一屋子的女生最后会选择他这个刚刚进来的人上场:你表演什么? 风间羽拍了拍自己的衣角,他对女装这几天可谓是了解颇深,都快有心得了:跳舞。我自己以前学过的舞蹈,他们看了说可以。 继国缘一倒是侧过头嘴里叼着糕点看了过来,眼神里都透着疑惑。 相处这么多年他并不知道风间羽会跳舞这件事情,风间羽也没有给他们跳过,倒是歌之前跳过。 风间羽弹了弹继国缘一的脑袋,没说话。 第二天的夜晚来的很快,整条街褪去了几分往日的yin靡叫喊,多了几分正常的热闹的气息,漂亮的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无数的女子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化上最美丽的妆容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而每个楼里被选上参加比赛的姑娘都是坐在高高的轿子之中,被男人们抬着颠簸摇晃着往最中央树立起的大舞台去。 周围多了很多的小吃,也多了很多的男性,不少的女性也来到了这里。这个节日表演的性质更多一些,没有沾染上太多的情欲的气息。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给上一点钱来买一朵花,有钱的人当然可以多买很多朵,他们的花是要献给自己喜欢的,表演出色的那个女生的。 华丽的舞台前有一个大篓子,如果喜欢,就可以把花朵丢进去,到时候会有人把属于你的这个篮子搬下去,清算里面的花朵,借助花朵的数量来甄选出第一名。 继国缘一喝继国严胜入场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一共十个,已经到了第四个表演的人了。 昨天问过风间羽了,他们算是倒数第三个出场的。因为楼里没钱,做不了压轴和开头,也就只能任由主办方随意安排了。更何况之前一直不平不淡,这次大家都说他们也只是陪跑。 继国缘一和继国严胜坐着的地方比较靠后,他们锁在阴影里,将腰侧的刀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周围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武士,递过来不少敬佩的目光,全被他们熟视无睹。 没到风间羽的时候继国缘一的目光一直落在周围,认真的考察打量着周围可疑的气息。 伴随着报幕和音乐的再度响起,风间羽三个字响了起来,原本注意力还在外面的继国缘一一愣,转折头就看向了舞台中央。一边的继国严胜心领神会的看向了全场,代替了继国缘一监察的任务。 那是轻柔到近乎哀痛的奏乐,根本和如今热闹沸腾的现场不合适,无关乎弹奏的人,而是弹奏的曲调就很奇怪,这音乐入耳了带动着灵魂仿佛都在颤抖着。 吵闹的声音越发变小,直到舞台之上的帷幕被拉开,在窥见帘幕之后的人时全场逐渐安静了下来。 展开的扇面刻画着红艳的彼岸花,妖绝红艳,那鲜红的色泽仿佛是以血液作为颜料一般刻画着。 扇子未曾遮盖住的另外半边脸之下是微微睁开上挑目光的眼眸,顺着扇面彼岸花伸展的姿态完美连接上了画在眼部拉长到眼尾的红色,那双黑色的眸子闪着繁星却带着冷漠而肃杀的气息。 他穿着的并不是普通的舞服,反倒格外的正式,看着那形式总会让人觉得眼熟,继国严胜看的东西多了,很快就认了出来。风间羽穿着的衣服和神社内巫女的衣服形式很像,但是有过不少的改动和颜色的变更。 曲调下落,一声高昂的奏起,宛如哀鸣的哭泣。 少女应声而起,翻转扇面横立身前,伸出的脚虚虚点着地面轻轻抬起。 她转动扇面划过凌厉的风声为曲调和声,扇面之下的彻底展露的容貌毫无情感,宛如精致的人偶一般。 她的扇面开合缓慢,动作却干净果断带着肃杀的气息,在更多的人眼里她挥舞着的好像不是一把扇子,而是一柄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横扇而落,带动着风来助兴,被吹拂而过的人都好似被一把寒冽的刀刃抵在脖颈,但是他们的灵魂在颤动。 这是祭祀之舞? 是。 但这也是冷漠的死神挥舞着的镰刀,她踏着哀歌,收割着残存的灵魂。 在两个人的眼中,他们看到的是全然不同的景色。 风间羽冷漠着目光,他默数着每一个节拍和步子,每一次落下都是演练过无数次,他时隔多年再次跳着这个舞蹈。他眼中看到的世界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那是无数漂浮在空中的灵魂,他们有丑有美,有痛苦的充满执念不愿意散去的人,也有被杀死的无法超生的恶鬼。 狰狞的灵魂盘踞着咆哮着不愿意离去,最终在扇子挥舞之时被吹拂而过的风凌冽斩断,归于轮回。 善良的灵魂被扇子划过收取所有的执念和不甘落回扇面滚进风间羽的身体里,最终带着笑意和解脱的目光归于轮回。 这是祭祀灵魂的舞蹈,这是为灵魂唱响的葬歌。 那是那是什么? 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看着舞台上的身影,眼里洋溢着近乎偏执的狂热。 他的心脏在跳动,他的灵魂伸出在颤抖,几乎要破碎。 这份被震撼的无比炙热的情感和这场舞蹈,透过了那双眼传递到了遥远的地方,被他们的王所看见。 于是漆黑的夜中,鬼王手中紧握的杯盏摔落在地上,他猛然放大的瞳孔中刻印着的是多年前那个熟悉的面容。 还有。 他所渴求之物的身影。 第55章 虽然是倒数第三的出场, 出场的顺序却压不住金子。在舞蹈结束的一刹那风间羽收扇而归,他只是微微挑眉留给台下熟悉的继国兄弟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去,丝毫不在意彻底安静,被震惊过后的舞台的反响。 直到大家缓缓回过神来想要喊出声来风间羽的名字, 才发现此时此刻早已经是下一位的演出了。 后面的演出所有人都看得有些食不知味。比其佯做清雅的姿态还是隶属于这条街的艳丽, 此时此刻来自于灵魂的战栗和颤抖的悲哀美感才足以让所有人都心动,这毕竟是几辈子都难得会有过的体验。 事后的结果很轻易的让老鸨乐开了花。他们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 事后他们楼不仅拿到了奖金和名号, 更别说之后迅速爆火, 许多客人进不来都挂上了预约。 说实在的,这还是他们这个小楼第一次挂上预约的门号, 尤其是新任头牌风间羽的预约以及排到了一年后。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因为演出结束之后还有一次拍卖, 这一次是彻底决定深夜访谈的归属权。 不过这次的访谈非常遵从胜者花魁的意见,如果人家只是想彻夜聊天不过分接触,客人也是必须要遵守这项规定的。 所以在询问的时候,老鸨在风间羽冷漠的目光下非常识时务的说出了这点,风间羽不陪夜。 虽然是这样,让小部分人叹了口气, 但是他们也还是充满了热情的递出了自己的价格。 风间羽翘着腿靠在板凳上往下看去,竖起的扇子挡住脸, 遮盖住那有些无聊疲倦的神色。 真是麻烦, 这样子钓鬼真的可以吗?他想,突然有些后悔把自己卷进了这件破事情里面来,也暗自再给当初坑了他的继国兄弟记了一笔。 他没注意那边拍价的场景, 对于别的花魁来说身份地位炫耀的象征对于一个过路人的风间羽来说不过只是为了达到任务的方法之一而已。他不否认这里的人生活的方式,同样,他也不会融入这里和这里有太多的羁绊。 直到他恍惚间听见熟悉的声音, 才有些发愣的微微挑眉往声音的地方看去。 几方势力叫喊之下,最后留到最后喊出的惊天价格的只剩下两个人。风间羽看向的正是一边非常熟悉的声音。 然后他的目光和继国缘一的目光对了上来。 风间羽: 风间羽转过了头没意识到什么,直到转过头几秒钟后才猛然回头看了过来,他重新对上继国缘一的目光才意识到是谁在下面喊。 继国缘一看见风间羽看过来的目光,睁开的眼睛悄悄的眨了一下。 在下一声喊起的时候,继国缘一毫不犹豫的再度开口,举起了手里的牌子。而一边的继国严胜也没阻拦他,反倒是看着风间羽轻轻的点了点头。 ? 是有预谋的? 风间羽这么想着,最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如果鬼在这里的话,他能够潜藏的这么好,说明的确是有几分本事,或者说血鬼术就是有关于潜藏的。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消息。在开始之前,继国严胜这么说着。 在风间羽的舞蹈结束之后,看见自家弟弟眼里的情绪和想要举起来的牌子,继国严胜难得准许了他的想法。 风间的那场舞跳起来很不一样,相信不只是我们,暗处的那只鬼也一定看见了。在风间的身上他一定会打一些算盘的。继国严胜小声说,而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契机把那个鬼钓出来。如果他对风间感兴趣的话,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暗处的人裹紧了自己的兜帽,恶狠狠的抓住牌子的角,咬牙切齿的咒骂着,在他的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了让人惧怕的血腥味。 都已经到这个价格了,为什么还有人在争?! 他想起鬼王刚刚传递过来的话语,心里升起的只有无数的惊恐和惧怕。 那一瞬间传递过来的命令和对待任务失败后将会面对的杀意都足以让这个可怜的鬼颤抖不已。 去把那个台上的人给我看住。他们最尊贵的鬼王这么说着,那双眼眸浸泡了血液的色彩,等我来。如果这都做不到,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是吗? 话语说到最后,他心里的恐惧越发上涌,血液仿佛都在那双猩红色眼眸的注视之下散发着灼热的烫意。 他咬咬牙,最终举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甚至是难以拒绝的价格。 要是再争的话,要是再不让步的话。 我就杀了你们。 当对方再一次的报价出来的时候,继国缘一微微皱了皱眉头打算一如既往的举起手的时候,不仅是继国严胜伸手拦住了他,不远处的风间羽也递过来了一个不许的眼神。 可以付出一定的价钱,但是如果超过的太多,甚至是让人震惊的程度的话,那绝对是反常的。 伴随着最后的宣判,他们都有预感,这次似乎真的钓对了人。 似乎连分毫时间都不愿意等待,对方再夺得了今晚的会面之后直接就过来了,甚至都没有给风间羽喘息换下这身厚重衣物的时间。 风间羽刚刚只来得叫继国缘一和继国严胜窜上屋顶,连窗户都没来得及关上那边的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风间羽顺势转身背靠窗沿,漫不经心的目光打量了过来,落在了对面带着披风盖上兜帽的人的身上。 之前的人太多了,他并不能嗅出鬼的位置。现在想来就算是人不多也嗅不出来。这个人身上的确有鬼的气息,但是太淡了,淡到似乎只是和某个鬼之间有过一面之缘擦肩而过被沾染上而已。 是血鬼术的遮掩?还是鬼派来的人类使者? 屋顶上的两人此时此刻也掀开了一块小小的瓦片,两个人脑袋抵着一起透过小小的瓦片往下看去。 在继国缘一身边的继国严胜能够清晰的察觉到身边的弟弟的手一直都紧紧的握在那把刀柄上。 他很强的。继国严胜端坐了下来,他看着下面一时半会不会出事,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你不需要太紧张。 继国缘一没反应,他听过很多次从歌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恍惚之间他才意识到他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过。的确风间羽是很强的,不然不会把自己教导成这副模样,但是对于风间羽,不论他强大与否,继国缘一总是会担心他。 他把风间羽仍旧放在了人的这一个层面之上。 这也是风间羽为什么很喜欢和继国缘一待在一起的原因。 就算是异类,也会喜欢认同,和担心的目光。继国缘一用着自己的眼睛,平等的看待着每一个人。 我知道。继国缘一同样小声的回复着自己兄长的告诫。 我知道,但是我不改。 完美解读了自家弟弟的意思,继国严胜伸手抬了出去,他摊开的手心向上接住了柔软带着凉意的月光,这才认认真真的看着继国缘一的脸,问了他一个问题。 在你心里,你和风间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你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吗? 继国缘一似乎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兄长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反射性张口想要说出答案来,却始终都卡在了喉间。 是父子?不是,比其养育的亲情他们更是结伴成长,风间羽照顾着他,他也照顾着风间羽。而且继国缘一从心底抗拒这个身份。 是师徒?不是,比其教导而言,风间羽更多的只是让他自己去看。风间羽其实没教导过他什么太多的。 继国缘一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和风间羽之间并没有一个确切的关系。他也从没有喊过风间羽师傅。他们之间止步于朋友的话太浅,上升于亲情却又掺杂了不少别的东西。 继国缘一卡住的话语反复回转,一向出口从不犹豫的他第一次斟酌着许久不知道答案。 继国严胜本来也没打算催他,但是下面传来的声响却打断了他们之间思索的僵硬的氛围。 瓷器破碎摔落在地的声音响起,紧随而至的低沉的嘶吼,由那人身上放大的红色的透明方块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连同屋顶上的两人一起,将这里铸造成了一个密闭的环境。声音传达不到外界去,也不会有人听见叫喊声。 风间羽看着面前十分叫嚣,彻底放飞自我撩开披风兜帽的鬼,有些沉默。 面前的鬼还在尽职尽责的威胁着面前的人: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来请见贵客您,但是今天晚上,怕是您得安份的呆在这里等待我的客人到来。 风间羽顺势问:你的客人是谁? 对面的鬼似乎被风间羽波澜不惊的态度怔了一下,他回过神来才皱着眉头低声怒骂:那位大人的名号哪里是你这种废物可以知道的?安静等死才是你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