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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拧开瓶口,半蹲在巩台山身前,和他视线平齐,“巩台山,一年功夫,本事见长啊。” “从前对付我的时候还叫嚣着和我单挑呢,现在欺负人都带左右护法了?”他睨了眼身边两个人,一分不差地报出那两位的名字:“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要是闹大了,你们都别想跑。” 那两位满眼惊恐地连连摇头,对巩台山喊道:“你可千万别和你爸说啊。” 林时安拿着水瓶在巩台山眼前晃悠,“我以为你现在也就在教室对我放两句狠话,没想到还惦记着欺负人呢?” 巩台山眼神狠辣,死盯了他半晌,偏过了头。 林时安漫不经心地晃着瓶子:“有些掉价的事儿,你这样的公子个人玩不来,我这种从小混市井的地痞流氓可以。”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凉,“喝吧。”声音轻的像是哄小孩。 巩台山嘴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发抖,他眸子里凝出不甚明显的水意,哆哆嗦嗦地伸手来拿瓶子,裤子却湿了,盈满一室腥臊。 “算了,”林时安皱着眉,曲着食指挡住鼻子,他收回瓶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冷声道:“今天的事要是告诉你爸,我被赶出锦山,你也不要想全须全尾地留在这儿,我这样的小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巩台山没吭声,他周围几个别的班的学生要不是被绳子捆着,就差跪下给林时安磕头了,哭爹喊娘地道歉,生怕被逼着喝那腌臜玩意儿。 林时安下巴略微一点,冲童哲招招手,转身离开了宿舍。 童哲沉默地跟着林时安回寝,许佟澜把水果刀放回桌上,跟着离开,然后就看见林时安拧开方才唬人塑料瓶,喝了一口。 许佟澜:“……” “这么看着我干嘛?”林时安又灌了两口,在许佟澜眼前晃荡,“你也傻了?没看到小气泡吗,这是菠萝啤。” “哦,”许佟澜一脸菜色的偏过头。 菠萝啤风评被害。 “聊聊。”到了宿舍,林时安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童哲递纸。 童哲好不容易喘完,才声如蚊呐道:“巩台山非说我拿了他的钱,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林时安无语道:“当初他也是这么说我的,都一年了,连个说法都懒得换。” 他正色下来:“我是问,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关于我的。” 童哲好不容易挣脱混沌的大脑,才想起来,“前两天我去找张老师的路上遇到了他,我之前听说他在教室骂你,所以不想和他说话,然后他就问我为什么不理他,结果今天他说要给我说事情,把我叫到他宿舍,然后就……”他话音顿住了。 只是给出去一个小笔记本就收获了一个正直善良小天使的林时安愣了,“你不用这样的,巩台山老爸是校董,你犯不着因为我和他闹不愉快。再不喜欢他,表面功夫总是得做。” 童哲点点头。 “疼吗?”林时安问。 “还好,”童哲抽了一下鼻子,嗡着鼻音说:“你过来得及时。” “你回去洗洗吧,”林时安不太擅长应对这种过于真心的夸奖,垂下眼睫交代,“巩台山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听说向天和你住一块儿,你以后尽量跟他一起。” “好。”童哲擦了擦泪眼,微微低着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林时安宿舍。 安慰完人,林时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许佟澜极为复杂的目光。 “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一开始听林时安轻描淡写地说他和巩台山的关系时,他并没有想到,背后竟然是一场黑色的校园霸凌,而这样的事,巩台山显然不止做了一次。 “社会精英里头还有渣滓呢,”林时安不怎么在意地说。 锦山中学在外人,包括许多学生眼里,看起来都是金光闪闪,极其耀眼。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鱼龙混杂,只不过这里的人渣,披着成绩优异的画皮。 许佟澜沉默片刻,嘴唇翕动。 眼见着许佟澜像是欲言又止,林时安又补上一句:“许少爷,这种经历是我们这样穷困潦倒看起来好欺负的人的专利,你没碰上过正常。” “总有人以欺负别人为乐,”林时安总结道:“简称神经病。” 许佟澜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不包括你,”林时安像是能读他心思似的:“是我先欠了你钱,打工还债天经地义。” “你刚那样……”许佟澜微拧着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斟酌词句半晌,撂下一句:“挺横的。” “哈?”林时安愣了。 “就是你吓唬巩台山的时候,”许佟澜说:“凶起来的样子,挺好看。”他最终放弃了组织语言,选择了最为模糊而通俗的表达。 许佟澜顺毛不和他互怼拌嘴的时候,眉眼显出几分清冷,略蹙着眉思索的模样,透出几分沉稳。 大抵是穿上西装就能上法庭的和人唇枪舌战的模样,林时安琢磨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我知道我好看,”他带着三分笑,拍了拍许佟澜的肩,把菠萝啤递过去,“不过还是谢了。” 许佟澜抬眼望过去,菠萝啤就贴到了他的脸上,冰冰凉凉,带着水汽。 “真不喝?” 许佟澜接过去,贴着瓶口咕噜咕噜喝完了剩下的半瓶儿,默默腹诽:“缺钱还这么浪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