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两人一路风风火火地冲进病房，却见病房里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唐晓秋顾不上跟人打招呼，拉着江逸的手就往病床边走，江逸却在进门的一瞬间脸沉了下来。 一个个审视、震惊、嫌恶的眼神直刷刷地扫视着他。 就在进门的一瞬间，他是后悔的，这样的场合他不该来，但他依旧没有甩开唐晓秋的手，反而跟着他一起走到了病床前。 “晓秋……”奶奶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发出了一点声音。 唐晓秋红着眼睛双手握住奶奶的手，哑着嗓子说：“我在，奶奶我在！” 奶奶转眼看了看江逸，似乎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放弃了。 随后又极慢地看向唐教授，唐教授连忙弯腰，同样握住奶奶的手，奶奶大喘着气，用苍老的声音说：“明哲，小逸……晓、晓秋……很好！你……你告诉他们，不、不要……为难他们。” 唐晓秋直接跪在病床前握着奶奶的手压着哭声，深埋在奶奶手背上的眼睛泪如泉涌。 奶奶松开唐教授的手，艰难地把手放在唐晓秋头上，费力地一字一句说道：“晓秋……你……你要勇敢……要、要开、开心，快……乐……” 唐晓秋抬起头，想要伸手握住奶奶的另一只手，却发现在他抬头的同时，头上那只曾带给他无数温暖与呵护的手，无声滑了下来。 唐晓秋愣住了，努力睁着朦胧的双眼凑近奶奶带着微笑的容颜。他跪直了身体，膝行向前挪了几步，摒着呼吸把脸贴在奶奶的脸上，然后又伸出不停颤抖的手指放在奶奶鼻子下面…… “奶奶……” 唐晓秋极轻地喊了一声，无人回应，他又往前挪了两步，依旧紧紧握着奶奶的手，低头贴在奶奶耳边又喊了一声：“奶奶，我是晓秋，你看看我。我是晓秋！” 得不到回应的唐晓秋瞬间泪如雨下：“您答应过我不走，答应过要陪着我的！您答应过我的！” 刚从学校赶过来的唐晓婉刚进门就听到了哥哥的哭声，一路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过来，病房里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上，围了过来。 人头攒动中，不知道是谁往后拽了江逸一把，江逸一个没站稳，被一层一层地挤了出去，像一个外人。 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外人。 江逸慢慢退出了病房，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有点恶心。江逸抬手看着刚进病房时被唐晓秋无意中掐破的手背，突然想到了自己。 同样的场面，如果发生在江家，如果换做是他…… 可惜不是他。 即使有这种场面，最应该被人哭泣悼念的那个人，也应该会是他，而不会是别人。 可转念想想，就算死的真的是他，也不会有人真心为他哭上一场。 江逸嗤笑一声，生来就是多余的人，还想让谁为他哭？ 江家那些人？ 万一人死了还有灵魂，人都死了还要看那些人一个个虚情假意地在自己坟头演戏，他才会更恶心。 江逸摇了摇头，走到卫生间洗掉了手背上的血迹，却见又有新的血冒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随后打开了其中一个隔间的门，握紧拳头，把伤口对准门上的插销，狠狠一划，原本指甲盖大小的伤口瞬间被新伤覆盖。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江逸头皮发麻，他倒吸一口凉气，自嘲一笑，嫌恶地骂了句：“我真他妈有病！” 他才刚走到导医台，就看到唐晓秋红肿着眼睛从病房里走出来，见到他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皱眉看着他问：“你手怎么了？” 江逸笑着晃了晃自己的手：“上厕所时没注意，被门上的插销划了一道！没事儿，让护士帮我消个毒就行！”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唐晓秋满心酸楚，如果不是他刚刚看到自己指甲缝里残留的血迹他都要信了。 “我……” “愣着干嘛？”江逸斜了他一眼：“你接着忙你的去，我自己去弄一下就行，没多大事儿！”随后干脆利落地转身，抬起另一只手摆了摆：“我先走了！” 他的背影一如往常般随性洒脱，留下依旧站在病房门口的唐晓秋在原地百味陈杂。 “哥，小逸哥呢？”唐晓婉从病房里出来，却只见到唐晓秋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过道走廊。 唐晓秋回头看她，淡淡解释：“晚上学校还有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唐晓婉点了点头，又问：“我刚听说你们是牵着手过来的？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唐晓秋抬手看着指缝中已经干透的血迹，眸色比声音更加深沉：“他还没答应我，不过没关系，我会追上他的。” 一定。 空荡荡的长廊冰冷又血腥，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无声无息地融进空气中，不断冲击着唐晓秋的鼻腔。 他沉默着看向长廊尽头的方向，握紧了拳头。片刻之后，重新转身，回到了被哭声淹没的病房。 一周后，奶奶被葬在了爷爷旁边。两天后，十一假期的第一天，那日天气晴朗，有树叶开始变黄。 秋风初起，天气渐渐转凉。 唐晓秋手握一捧菊花放在奶奶墓前，轻声说：“快到秋天了，这次先送菊花，等到了冬天我再带梅花过来。您见到爷爷以后别忘了去找皓天和风筝，让他们陪着你们。” 他顿了顿，又开口说：“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爸和晓婉您也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们。” 转眼又是一周，唐晓秋走出墓园后，看着等在门口的江逸，迈步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江逸视线下移，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良久。 就在这只手即将要放下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抓住，握紧，十指交缠。 他抬眼想要看看眼前那人的反应，却不经意间撞进一汪深邃，陷入了全部的天上人间。 墓园外是一条并不宽阔，但两边都种满了树的柏油马路，轻风一过，树叶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墓园挨着的缘故，江逸并不觉得吵，反而在这哗哗作响的声音中，无端生出了些岁月静好的舒畅感。 唐晓秋的白色的t恤外面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运动外套，上午气温不低，唐晓秋骑着车载着江逸骑了一路，现在又要载着他再骑回去。 或许是太热了，外套的拉链没被拉上，迎面的风带动衣角向后，在江逸面前佯装凶狠。 江逸看了一会儿，偶尔用手戳两下，衣服会连带着把他的手指一起卷进去。 “真粘人！真是衣服随主人！”江逸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隐约间听到江逸说话，却没听清他说什么，唐晓秋减慢了速度，侧过头问。 江逸没有回答，又戳了一下时刻对他虎视眈眈的拉链头，没把拉链头戳过去，反而把手指尖弄疼了。 江逸的倔脾气瞬间上了头，直接伸手抓住唐晓秋两边的衣角，环过他的腰，凭着左右手十多年来拉拉链的默契，把拉链从最下面一直拉到了最上面。 拉链拉上了，江逸的手却僵了一下，两秒后快速收回了手。 斗智斗勇了一路的衣角突然没了，莫名心虚的他却突然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随着视线慢慢往下，棉质的灰色运动外套服帖地贴在唐晓秋身上，随着他骑自行车的节奏，一左一右地随着他优越的腰线来回收缩和舒展。 心跳得好快，江逸努力调整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劲瘦的腰线以及紧实的后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只手始终和灰色外套保持着两厘米的距离，匀速往前探去。 心跳得更快了，江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后，心下一定，直接绕过唐晓秋的腰，把手揣进了灰色外套的口袋里。 察觉到江逸的动作，唐晓秋呼吸一窒，很快，笑意蔓延。 “小逸，你知道通常情况下，偶像剧里一般出现这个情节的时候，男主都会怎么做吗？” 江逸：“我们俩谁是男主？” 唐晓秋：“……” 江逸选择用厚脸皮来掩饰自己疯了一样撒欢的心跳：“你看我，长得帅，有钱，还被绑架过，豪门落魄二少爷，跟家人赌气闹掰来到青阳，这剧本，不管怎么看都是男主剧本！再看你呢，长得……” “你闭嘴吧！”唐晓秋实在听不下去了，由衷叹息：“当我没说。” 自以为拿了偶像剧男主剧本的江逸坐在自行车后座努力憋笑，心情大好地决定给他的‘偶像剧女主’一点儿甜头—— “请问唐先生，你是想先突然加速让我撞到你后背上，还是不走流程直接抱？” 对于此刻的唐晓秋来说，江逸的这句话简直如同天籁，瞬间，气恼烟消云散，喜笑颜开：“快抱！” “好嘞！”身后少年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劲瘦的细腰被身后的人紧紧抱住。 然而，还没等唐晓秋品出是什么滋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满是戏谑的问句：“唐先生~这样的力度您还满意吗？” 唐晓秋：“……” 什么见鬼的贴心小宝贝！ 去他妈的！ 坐在后座的小畜生像是听到了他的腹诽，又是一声捏着嗓子的细软声音自身后传来：“唐长老，出家人不可以说脏话骂人哦~~~” 唐晓秋：“……” 我去他妈的出家人！ cao！ 唐晓秋十分有男子气概地停了车，单腿撑地，满脸愤懑地转过头，想要认真告诫身后的妖孽安分守己。 不曾想，当他转过头的那一刹那，看到的却是一双不停对着他眨呀眨的无辜大眼睛！ 对！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 …… “坐稳，扶好，小心摔了。”语气要温柔，要和蔼，不能吓到小朋友。 小朋友笑得天真可爱，想…… “好的~唐长老！” 想打！ 唐晓秋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办呢？ 自己挑的！ “快走啊~我饿了。”小朋友又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哦！” 骑上车， 继续走。 买好吃的喂小朋友~ 啦啦啦~~~ 一本满足的唐长老眉开眼笑，心里的小人儿欢乐得恨不得原地旋转跳跃，永不停歇 。 ※※※※※※※※※※※※※※※※※※※※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忍不住剧透：甜蜜蜜的情节要来咯！ 在结尾日常求评论和收藏，给小可爱们比心！快乐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