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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归来后 第27节

    此等卑贱女子,趁着自己不在,靠着一副相似容貌,占尽了便宜,靠些上不得台面狐媚手段,四下勾搭。想将自己种下的因果,尽数占为己有。而她更要沉心静气,绝对不能输。

    谢灵君自嘲,自傲有何用处,总不能让这般货色白占了好处。自己曾经高高在上,想不到如今,也落了尘埃。

    “小容,你与我何等关系,我岂会当真生你的气。”

    谢灵君嗓音如淙淙流水,心下却为自己委屈。

    她选择忍耐这样子的委屈。

    仔细想想,自从来到小世界,师容对自己所作所为似总有微词。

    而她一句温和言辞,顿时让师容绷紧面容微微一松,透出喜色。

    好了,妙真人并未当真怪他。

    “我让你教导冷昭,无非觉得他天资颇佳,而且受尽委屈,好好的名门公子,也跌入污泥之中,平白受苦。。就如当初,小容,我何尝不是对你百般相助。”

    谢灵君言语越柔,师容细细咀嚼,觉得也许真的因为妙真人实在太善良了。毕竟,谢灵君一向慷慨,对于瞧顺眼的人,灵药功法绝不吝啬。

    这般想着时候,他忽而念及冷枯尘,本来舒缓的心,蓦然又是一堵。

    一抬头,入目则是谢灵君温婉容貌,想问的话到唇边,却也吐露不出。

    谢灵君悲天悯人:“小世界的窍眼,干系重大。若落入一个品德不堪恶徒手中,只怕,会误及小世界的千万生灵。”

    韩昭自然就是那等品德不堪的恶徒。

    “虽然我等元界修士,不能伤及轮回盘所选主角。不过,冷川冷昭情况特殊,轮回盘并未择之。或许,并不被此等规则束缚。唉,若为千万生灵,便是有损自身,又有何妨?”

    若韩川殒身,那么选择就只剩下一个。

    谢灵君的目光,落在了师容身上,一派悲天悯人。

    师容忽而有些畏惧,他畏惧谢灵君会生气,却对着谢灵君摇摇头。

    谢灵君未曾生气,只体恤说道:“我知你是元界修士,不会多沾小世界因果。不过元界大修,大抵如此,不似我,总还顾忌小世界生灵种种,只怕是有碍我之修行。”

    因为她大爱无疆,兼顾苍生,连小世界蝼蚁般百姓都上心。

    谢灵君失笑摇头:“我自然也知不好,却只怕是,改不了。”

    师容终于开口:“所以真人伤冷枯尘一人,为小世界择冷昭,何苦如此?虽然是一片好心,终究干涉太过。”

    谢灵君不觉娇躯一颤,一则她并不知晓,自己伤及冷枯尘之事已然被师容知晓。再来,师容张口揭破之时,竟以为她找好理由。忽而才觉,眼前英挺青年,再非当初幼子,已然聪慧机警实力出挑。

    她容色并无慌乱,凝视师容:“我自然不惧,小容,你就对这个小世界没有什么怜悯之情?”

    只要,师容击杀韩川,那么她就赢了,无论哪方面。

    此刻韩川,已然踏入了凝月宗,恍若隔世。

    几载未见,容莺犹自温柔秀丽,见到韩川,也颇有异色。

    本来她唤韩川到此,是意图教导一二,使韩川不再纠缠乐娇。未曾想,家仆回禀,韩川已然退亲。

    如此反倒尴尬起来,容莺竟也不知说些什么。

    倒是韩川,恍若未觉其中暗涌,和声说道:“夫人这几载,可还安好?”

    容莺自然是安好的,她身为宗主夫人,身娇rou贵,养尊处优。身为女修,她未见老态,反而滋养得更加秀丽。不过眼见韩川一句夫人,她忽而微微伤怀。

    以前阿川,也都称呼自己一声娘的,纵然知晓身世,也还是如此。

    她记得那时候沈乔来到凝月宗,阿川从练武场归来,一身华贵,意气风发,却未曾去瞧沈乔一眼。其实那时候,她心里暗自生出几分窃喜。唉,若没徒生变故,她也不舍得阿川离去,一直那样子多好。两个好儿子,都在自己身边,偶尔还因母亲的宠爱而兄弟吃醋。

    一时容莺内心之中万般愁绪,眼底融融柔情,母爱nongnong似蜜。

    这几年间,她从来没想过韩川,最初容莺因为失去个讨巧儿子,很是难受一阵子。可她她跟夫君哭诉几次,冷宗主坚决不允,容莺心思渐渐也淡了。日子一久,容莺也将这个养子淡忘了。

    此刻容莺母爱并无虚假,这世上本有一种人,你在她面前时,她对你情似蜜真如金,一旦远了却再记不得你这个人。

    就如当初,容莺因兽潮冲击,到了枯木山,受了沈乔照顾,彼时心里真将沈乔当亲姐妹一样。私底下,容莺也将沈姊姊三个字叫出口。不过一离开枯木山,容莺便不大记得沈乔这个人了。

    “这些年,也苦了你了。阿川,你以前什么都最好,哪里受得了那般苦”容莺眼眶微红。

    韩川摇摇头:“夫人不必担心,这几年,我很好的。而且,所得也是最好。母亲,她待我极好。”

    容莺怔了怔,方才领悟,韩川这声母亲,并不是称呼自己。

    容莺内心暗酸,看来短短几载光阴,小川的情感已然是落在了亲生母亲身上。

    可叹自己照拂他多年,颇为娇宠,十分爱惜,可到底也是抵不过这血脉之亲不是?

    耳边听得韩川声音:“夫人多年养育之恩,我铭记在心,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容莺一怔,说得好生生疏。而她近前婢仆,却不觉流露出讥讽之色,只觉得韩川此等言语,当真是好生没数。

    以容莺身份,哪轮得到韩川张口说这般大话。只怕,是川少爷心生攀附,要攀上宗主夫人这高枝儿借力吧。

    容莺也未曾放在心上,只开口说道:“何必如此生分,阿川,你如今呆在外边,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与冷家缘分匪浅,哪里有什么隔夜仇,我和枯尘说一说,还是让你回凝月宗,一切和以前一个样。”

    她此语一出,只道韩川会十分欢喜,必定会喜不自胜。谁曾想,韩川却轻轻摇头,婉言拒之:“多谢宗主夫人美意,两年前我认祖归宗,姓韩名川,也想将父亲母亲的志向,发扬光大。”

    当年凝月宗也想招揽沈乔,只要沈乔点头,就是凝月宗的一位长老,可是沈乔却并没有答应。

    沈乔,有自立门户的傲气,也是她与夫君韩枫一起的志气。

    如今韩川的心境,就如他的父母,也如他那曾经为乞丐的爷爷,也许这便是冬日金莲绽放的启示。

    更何况,他只觉得容莺此等建议,颇为不可理喻。

    他毕竟也曾想谋害冷昭性命,且从前喜爱乐娇,而且据闻如今乐娇和冷昭已经十分亲近,同进同出了。

    养母虽然很善良,可难道不在意冷昭怎么想?就容一个曾经想谋他性命,觊觎他未婚妻子的人回到凝月宗,在他面前晃悠,甚至承欢膝下。

    他对冷昭的厌恶恨意从来没有化解过,不过是觉得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必为曾经的事情纠缠住自己,无谓因为恼恨冷昭儿暴露丑态枉做恶人令亡母失望。

    只不过忽而间,韩川竟似莫名有些体会到曾经冷昭的憋屈,虽谈不上释然,却也是消去了不少。

    而容莺自然没想到韩川居然如此拒绝,似乎还颇为以沈乔骄傲的样子。她内心当然不能理解,暗中摇摇头,在小门小派,能有什么前途?如此受挫,容莺竟忽而有些不快。

    说了会儿话,韩川打消了容莺的疑虑,又婉拒了容莺的拉拢,旋即便告辞。

    离去之际,一个念头忽而浮起在韩川心头。如果一开始,容莺没有那么善良重情,反而让自己回去该去的地方,也没有给自己一些不该有的希望,是否,自己便不会在三年前露出如此丑态呢?

    养母那时候对自己很好,甚至反而和冷昭没那么亲近。韩川那时候,也察觉到这一点,看出冷昭过于沉稳怕是不大会跟亲娘亲近。不似那时候的自己,和容莺已然是多年的母子。他不甘心离去,非要为自己争一争。

    可待自己沦落,容莺就没大理会自己了。

    韩川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他想起沈乔教导。每当自己辱骂冷昭时候,就必定会受训。做错了事情,不要往别人找借口。嫉恨之心人皆有之,可选择动手,就是这个人自己的问题了。

    说到底,容莺并非自己亲娘,本来也不必为自己做些个什么。

    然而方才离开容莺的小院,韩川便已然察觉一抹冰冷的杀意,使得他蓦然眉头一挑,忽而便扣紧了腰间之剑。

    广场之上颇多凝月宗弟子,韩川以前待过凝月宗,这个时辰,本不该有这么多人。

    人群之中,乐长老面色微沉,面容凝结一股子的怒意,双眸间却也是顿时凝上一层冰冷杀意。

    “韩川,你何德何能,本不过是李代桃僵,窃取少宗主之位,骗了娇儿与你定亲。如今,居然上门羞辱,退婚休妻,你这是在羞辱谁呢!”

    韩川不觉愕然,退婚休妻几时有之?他去乐家时候,本意也不过是解决旧日里的纠纷,言辞颇为小心。彼此是解除婚约,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乐长老此语,与事实可谓是严重不符。

    然而好似印证乐长老所言一般,一旁的乐娇容颜娇美,眼眶微红,似强忍泪水,却一语不发。

    落在旁人眼里,更证明乐长老所言非虚,如此瞧来,乐师妹是受了委屈了。有人心生怜惜,觉得乐娇好生委屈,本来是长老女儿,又生得如此美丽,如何能屈就一冒牌货。不过亦有人幸灾乐祸,乐家女儿专嫁少宗主,眼高于顶,千挑万选挑中一个假货,实属活该。

    韩川沉声:“乐师妹,这其中误会,还盼你解释清楚。”

    乐娇不安:“父亲,不如这样便罢了吧。”

    何苦闹得人尽皆知,她也很是尴尬。

    乐长老厉声:“娇儿,此等无赖,何必对他客气。只恐你稍生怯弱,他便一世缠着你。”

    容莺闻讯赶来,正好听见,秀眉一拢,竟也有几分意料之中。她还道韩川当真变了,如今观之,也不过做做样子。容莺暗暗摇头,也是,碧霞派那般小宗门,韩川岂能真的甘心。

    韩川本有怒意,如今却反而沉稳下来,乐长老绝非鲁莽无智之人,此举必别有用意。

    便是不为乐娇婚事,乐长老也欲与我为难!这个念头,在韩川脑海之中一闪而没。

    他沉稳之态,更扎了乐长老的双眼。

    乐长老蓦然厉呵:“娇儿,还不动手。”

    乐娇本来迷迷糊糊,又羞又气,闻言娇躯一颤,却习惯于遵从父命,剑顿时出鞘向着韩川此去。

    韩川瞧出乐娇本有犹豫迟疑,未曾料到乐娇如此听话,一时微微错愕。

    咚一声,众人眼前白光一闪,乐娇竟一招被震开,皓腕若雪,却多了一道伤口,染红衣袖。

    剑意森森,韩川神色不动,凝神静气,竟一派漠然。

    乐长老吃了一惊,原本以为韩川曾与乐娇有情,爱恨难辨,美人这一剑必定会令韩川失神受伤。抑或者,惊于韩川实力如此之强,一招便逼退乐娇。

    韩川面若寒霜,剑心不动。他若不是骤然遇袭,也许会选择不伤乐娇,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对乐娇余情未了,而是因不想激化矛盾。不过一旦遇袭,他首要自然是保全自己,因为一个人要学会珍惜自己。他对乐娇,无爱也无恨,冷静如斯。

    广场旁大殿之顶,此刻已然添了两人,风姿若仙。只不过凝月宗弟子被吸引住了注意力,谁也未曾抬头去瞧。不过她们纵然抬头,也未必能瞧到什么。只因元界修士有一门敛息术,在低阶修士面前施展,纵然目之所见,却也是神未能觉,只如看不见一样。

    谢灵君足尖点在屋脊之上,轻若一片羽毛,俏立于屋脊装饰兽首之旁,玉容宁定,美不胜收。

    她蓦然轻轻冷哼一声,呵斥:“心狠若斯。”

    她只瞧间韩川伤及美人儿,全无风度。乐娇本是他心爱之人,如今却全无情分。纵然是乐娇先行出手,可韩川既然修为远胜于她,岂能伤之?

    如此言语,谢灵君目光却不觉落在一旁的师容身上。

    她似自言自语:“若天运择之,此等窍眼,不免祸害苍生。这小世界苍生,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rou。”

    然而这时,谢灵君似有所感,蓦然盯向人群。

    人群中混入一人,在场凝月宗弟子却也是浑然不觉。

    林愫仍是掩尽丽色,容貌留一二分相似神韵。饶是如此,她在元界修士眼中,仍然是无所遁形。

    这时节,正值春日,绿草青青,柳枝儿盈盈,乔装打扮的女修也换上一身淡绿色衣衫。她施展敛息术,故而周围凝月宗弟子下意识的忽略了她,并未如何留意

    一时之间,元界三位大修,竟皆在此处。

    似察觉道对方凝视,林愫蓦然扬起头,冉冉一笑,一双眸子凝动若水,瞬间万千风华,宛如千朵万朵鲜花绽放。使得那张本来平凡的面容,一时间顿时也变得耀眼无比。

    谢灵君一时间面色微厉,瞬间手指轻轻的按上了琴弦,终于,那绷紧手指到底还是松开。

    轮回盘内,必有因果,上次林愫暗算水柔云,也不过是占了机巧之便。

    师容忽而松了口气,他竟有几分感激林愫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