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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的段嚣走到最后一层台阶时,沈喑沉不住气了。 沈喑忽然伸手拉住段嚣的袖口,倾身向前,凑近他耳后,小声地: “段嚣,你一会儿能不能让着我?” “这样,你手下留情让我一次,日后我肯定报答你。把你当大哥供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衣袖被紧紧攥住,段嚣身形一滞,停留片刻,却没说话,沈喑手一松他就继续走上台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沈喑不知所措地站在台上,段嚣与他相视不过一秒,便欺身逼近沈喑,他并未出剑,但身形奇诡迅捷,令围观的众弟子赞叹不已。沈喑一颗心悬到嗓子眼,下意识后退一步,抬剑去挡段嚣的攻势,两剑的剑鞘撞在一起,发出争鸣。 声势不小,但只有沈喑知道,这一下根本没什么力道,他轻而易举就接下了。 沈喑嘴角上扬,心情突然大好。要论放水,还是段嚣做得最为不动声色,平时没白疼他。他见好就收,执剑的手佯装发力,逼退段嚣几步。 沈喑这一笑倒没什么,只是落在围观的众弟子眼中,完全变了味道。他们纷纷议论,沈喑状若随意地接下金丹中期剑客的一击,还能轻易谈笑风生,传得神乎其神。诸如,两名高手是如何的礼数周全,你让我一招我还你一式,都不想做那个占便宜的人率先拔剑,两人带鞘相争的第一回 合,势均力敌打成平手。 还有人说,两人针锋相对短兵相接的片刻,目光都快擦出火花了。这一点沈喑绝对不同意,他当时哪儿好意思去看段嚣的眼睛啊。 这样持续两三个回合之后,段嚣实在够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才会有兴趣陪沈喑演这一出。 段嚣的声音清冷沉着,像命令一般:“出剑。” ...... 空气安静了三秒钟,沈喑他不会。 算了,段嚣率先拔出自己的剑,动作不快,有意给沈喑做个示范。段嚣所料不差,有样学样,这是沈喑第一次拔剑。 沈喑拿着剑胡乱出招,段嚣看似闪避,左臂却有意蹭上沈喑的剑锋,白刃划破黑色的衣袖,左臂上多了一道鲜亮的血痕,溢出的血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淌过苍白的手背,沿着关节分明的手指落到地上,卷起尘沙。 段嚣后退一步,略微颔首,掷剑,表示认输。 锋利的银白色刃上挂着几颗血珠,入目是刺眼的鲜红,沈喑一下慌了神,他知道是段嚣自己蹭上来的,可是有必要弄这么逼真吗? 沈喑有点不高兴了,早知道他会受伤,自己就不该开口叫他放水。 一个比试而已,大不了丢个人就是,怎么还会搞到血溅当场。 沈喑没兴趣再演什么,十分不悦地将剑丢在地上,连一句“承让”都懒得说,转身下场,脸色很不好看。彼时,就连围观的众弟子也不敢随意猜测什么。一战成迷,众人愈加不解,猜测便越多,故事版本被传得愈加离谱。 只听得另外两位弟子的名字被唤到,便是下一场比试。 段嚣看得出来,沈喑有些动怒,心下却不解,既然他想胜,便让他胜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的伤口,剑刃锋利平整,浅浅一道,实在算不得痛。此刻段嚣眼前突然闪现,方才沈喑盯着那道伤口时,慌张失神的样子。从懒散肆意,陡然就变得紧张,段嚣很久都没见过这样有趣的光景了。 他生气,是为我吗? 沈喑心情差劲,闹别扭一样跟段嚣站得远远的,一点儿也没兴趣再看比试。段嚣困乏得很,也只是在台下站着而已,心不在焉。 百无聊赖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沈喑的注意。 这人说来与沈喑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沈喑拜山第一天,就是这个姑娘开门迎的他,还高高兴兴地告诉他“折花山庄解散啦”。这姑娘看起来不过碧玉年华,讲话的语气却比样貌更显稚气,着实奇怪。 后来沈喑知道,这姑娘居然是庄内的五长老,名字唤作江鸾,是药宗宗主江暮秋的meimei。 算起来,她和一把年纪的掌门是平辈,兄长身故,她是家学的药修,便继任药宗长□□鸾辈分不低,功夫也不低,可她的年龄和心智,和其它长老相差太远,却也透着古怪。沈喑一直怀疑,药宗是不是出过什么事,但他不记得原书中的相关片段,也不好随便打听。 江鸾活泼好动,蹦跳着闯入众人的视线,跑过特意让出来的擂场中央。她手里握着一封信,朝着掌门去了。 掌门看过信后,叹了口气,面露忧思,却是谁也没打扰,自己拿着信登上阁楼,消失在沈喑的视线中。此时沈喑又多了一个疑问,信上写了什么? 盛会结束,暮色升起。 沈喑与段嚣相继回到烟笼栖,沈喑有意不搭理段嚣,一想到他随随便便为了屁大点事就在手臂上划道口子,好像不会疼一样,沈喑就来气。 段嚣一反常态,愈发觉得沈喑这种愤懑的神情有趣,勾得他心痒,主动开口搭话,倒了一杯茶,递给坐在桌边的沈喑: “你不高兴?” 废话,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沈喑不高兴,他扭过头,没接那杯茶。 段嚣放下茶,绕到另一面,对着沈喑勾起嘴角: “我帮了你,连声谢过都没有。你那是什么表情,倒是怨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