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我有疾,君医否在线阅读 -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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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也大约是四月,?凉国正在举办围猎,凉墨身子向来不好,?在老凉王的一众子嗣中排行最末,甚至没有上场参赛的资格。他心中憋闷,?便带着亲信,?到雪山附近散心,?恰巧就遇见了秋辰。

    秋辰被凉墨带回来了府上,养好了伤,他心中感激凉墨的救命之恩,便用自己高绝的医术医好了对方的病。他只道自己是凉国被发配边疆的奴隶,?对身世绝口不提。

    凉墨比秋辰小了两岁,?为人虽然有些怯懦,?但是却有一颗善良质朴的心。他对秋辰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两人无话不谈,在那段心如死灰的日子里,?秋辰多多少少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在凉墨府上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后来,老凉王驾崩,众皇子夺嫡,?这件事原本应当和凉墨无关,他排行最末,身子又不好,没人会把他当做竞争对手。

    可是凉墨身上毕竟流着王族的血,对渴望王位的人依然是莫大的威胁。就算他有心躲避纷争,抢红了眼的皇子们依然不想放过他。

    于是,在一次中毒之后,秋辰来到凉墨的榻前,注视着凉墨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小殿下,你想要王位么?”

    凉墨垂眼望着榻:“我不知道。”

    秋辰朝他笑了一下,眼底满是癫狂:“若殿下想要,我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取来。”

    后来,秋辰用蛊术,或明或暗,将阻碍凉墨上位的人尽数除去,手段酷烈血腥,不留丝毫余地。

    自此,世上再无秋辰,只有玄巫国师。

    凉墨刚登基的前两年,政事都是秋辰代为处理,凉墨很信任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会先问一问秋辰的意见。

    凉国常年积贫积弱,秋辰便将蛊术用于战争,为凉国开疆扩土。从那时候起,“蛊王”这一称号便名动天下,除了凉国血脉最为纯正的贵族,世上无人知晓蛊王的真实面目,只道他是凉国杀人如麻的修罗,心狠手辣,

    秋辰原本以为就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他可以忘掉过往的一切,就这样站在权力的顶峰,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挂念。

    可是人就算站得再高,也终究敌不过脚底的暗流涌动。

    秋辰行事嚣张,平日不留情面而又手法酷烈,惧怕他的人多,想要他重重摔下来的人也多。王室里的人想要除去他,宗亲大臣中也鲜少有人愿意与他为伍。

    后来,秋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凉墨也不是全然站在他这一边了。凉墨虽然平日对他依旧纵容,可是有许多事却不再过问他的意见,甚至对他暗中提防,存心试探。

    两人之间早已心怀芥蒂,关系再难修复。

    ……

    秋辰从很深的回忆里回过神来,抬眼向前方看去,凉墨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

    秋辰见了他,正要行礼,凉墨忙抬手制止:“你身上有伤未愈,不必多礼。”他说着,又示意秋辰入座。

    秋辰还是将礼数做全,才坐下来。

    “你的伤还好么?”凉墨一坐下来,便十分关切地问道。

    秋辰下意识地把手收进了袖管。他在凉墨面前向来是强大的,更何况他也不愿别人看到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凉墨见状,也没再多问,只是道:“朕已经命人送了最好的金疮药到你的府上,你回去之后好好调养,切勿劳神。”

    秋辰抬手行礼道谢,果不其然听到凉墨继续问:“你和顾星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凉墨顿了一顿,又道:“你们两个以前就算再不合,也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顾氏一族代表了凉国最纯正的血脉,也是不容忽视的一股势力。凉墨对秋辰纵容,对顾氏一族也很看重,向来是一碗水端平。

    秋辰只是淡淡道:“顾星私下里养了一批死士,既能抵御蛊的威力,也能制蛊。只是他们的技艺尚不成熟,制作一些杀伤力强的蛊还需要我的血,便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凉墨听了,却目光一凛:“按理说,战争需要用蛊,蛊应该由你提供,顾星怎会与你起了冲突?”

    秋辰道:“臣此次去雍国,并未准备大量的蛊虫,顾将军执意要打,便出此下策。”

    凉墨听了,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玄巫,这不是你的处事风格。你从来不会以身涉险,做这样划不来的事。”他盯着秋辰,意有所指道:“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因为那个战俘?”

    秋辰闻言,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盯着凉墨的眼睛道:“陛下知道臣不会。”

    凉墨却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七年了,朕从未见到你的眼里有光。你面上虽笑,眼神却从来都是黯淡的。”凉墨说到这儿,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不少:“可是最近,朕发觉你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望着秋辰恳切道:“玄巫,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秋辰微微一怔,过了半晌,只是滴水不漏道:“臣心中所愿,唯有大凉繁荣昌盛。”

    他望着凉墨这副样子,心中微动,又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凉墨听见这个回答,心中失落,沉默片刻,只是道:“朕自有决断。”言下之意,不会有所偏私。

    秋辰闻言,心中一沉。他又和凉墨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退了。

    一切终究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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