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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娇宠 第34节

    头顶传来一道凛冽的声音,?窦旸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双黑靴落在自己眼前。

    “窦少爷,?别来无恙啊。”

    窦旸听到这个声音,?扭头一瞧,对上那张咧嘴开笑的面容,吓得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四....四爷!”

    面前的男人,?三十来岁上下,面部线条极其冷峻,?薄唇抿起,?凌厉如锋刃。

    正是徐淮的第四个儿子徐然。

    徐然嘴里笑着,可眼底却无丝毫笑意。

    “窦旸,爷我救了你一命,?你如何报答我?”他边说边往里走。

    窦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硬着头皮跟着他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极为简单,徐然坐在案后,森然冷笑盯着他。

    窦旸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神情没有半分从牢狱里逃出生天的喜悦,

    “四爷为何救我?”

    他并没有犯什么事,崔奕不过是拿他威胁他的父亲而已,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放出来。

    但是徐然把他弄出来后,事情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敢露出不快来。

    “我为何救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崔奕面前露出马脚,他现在开始查程家和你们窦家了吗?”徐然唇角讥讽道,

    窦旸面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被徐然冷声打断,

    “窦旸啊,为了个女人,失了理智,你可是辜负了你爹爹的栽培!”

    窦旸眼底闪过一丝羞怒,咬了咬牙没吭声。

    徐然脸色依旧很难看,“李庆下狱,我爹最多斩断一只臂膀,一旦程家的案子被翻,这么多年的谋划就白费了!”

    窦旸听到这里,面露疑惑,“四爷,这话我不懂,程伯伯的案情不是很简单吗?”

    程聪彼时任兵部郎中,无意中发现平阳卫所兵械记录档案出现了问题,便前往平阳查探,结果被人诬陷泄露军机,原来一张画有平阳附近几处卫所粮仓的图纸被传了出去,而那图纸上正有程聪的印信盖戳。

    此事被平阳卫所指挥使给上报朝廷,朝廷派了人去安康,一查事情属实,便将程聪下狱。

    平阳卫所处在太行山一带,平日并不是很显眼,再加上那时卫所粮仓被倒卖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喧哗。

    那一张图纸严格来说并没有泄露太紧要的信息,也不曾传到北境敌国,可朝廷法度如此,程聪脱不了罪,大家只当程聪是一时不小心,倒霉透顶。

    此外,因为窦家与程家有婚约的缘故,两家平日走得近,而窦家一直是徐淮一派的,所以崔奕一派的官员自动将程家化作了徐淮一派,对这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窦旸却因一次偶然偷听了父亲在书房的谈话,才知道程家实则是被冤枉的。

    至于是什么人要动程聪这样的小官,他不得而知。

    但眼下,徐然说出这样的话,令窦旸瞠目结舌,莫非与徐家有关?

    徐然直接释疑道,

    “程聪在平阳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拿到了一件要紧的证据,我们迫不得已,将他下了狱并弄死了他。”

    “窦旸,我听说你平日跟程家兄妹关系不错,你可知程聪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他们?”

    窦旸心中骇浪滚滚,神色青白,“四爷,以我对程伯伯的了解,他手上真的握着什么证据,绝不可能给他一双儿女,他怕害了他们。”

    徐然眉头拧起,“不可能,我们已经将程家的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查过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哪怕是程云那边也查过,都没有任何痕迹,只除了一个人.....”

    窦旸听到这里,心瞬间涌到了嗓子眼,有了不妙的预感。

    徐然说到这里,视线如锋刃直逼窦旸,咧开嘴笑得狰狞,

    “只剩下你的未婚妻,程娇儿,哦,对了,我听说你的女人转背跟了崔奕,现在还怀了孩子.....”

    窦旸面色扭曲着,浑身都在颤抖,毛骨悚然。

    并非是气的,而是害怕。

    徐淮五个儿子,最叫人胆寒的就是面前这个徐然,他少时是京城的小霸王,强抢良家妇女,无恶不作,无人敢惹。

    一旦他盯上程娇儿,程娇儿怕是没法善终。

    窦旸想起那张艳若桃花的脸,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四爷,娇儿性子软弱,她什么都不懂,程聪若是真有东西,哪怕是给我都不可能给她,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姑娘,还请您高抬贵手.....”

    窦旸话还没说完,下巴骤然被徐然给捏住,骨头被捏的飒飒作响,窦旸痛得全身发麻,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窦旸啊,我把你救出来可不是让你来求情的,程聪那件事,你爹也有干系,你以为那程聪的印信哪里来的?我告诉你,我给你一个机会,给我把程娇儿给弄出来!”

    “我要亲自找她要程聪的遗物,我也要让崔奕绝后!”

    徐然说到最后,嘴角咧出一抹阴森的冷笑,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程聪那个女儿生的国色天香,她本该是你的,如今却躺在崔奕身下求欢,你受得了?”

    窦旸闻言瞳仁猛缩,面庞变得扭曲。

    徐然笑了笑,松开了手,窦旸身子一软,浑身虚脱无力,如一滩泥倒在后面墙角。

    窦旸闭上眼,深深吸着气平复了许久,才有气无力问道,

    “四爷,什么时候动手?”他如今已经是个“死人”,除了跟着徐然干,再无生路。

    “崔玮的长孙出生了,选在后日办满月宴,崔氏族中也有人入京,崔奕最烦他们崔家那些老头子,想必那些老头子来了,不是催婚便是催他生子,届时场面肯定很热闹,我们就选在那天动手。”徐然神态悠然。

    窦旸耷拉着眼皮,神色冷淡道,

    “四爷,崔奕此人城府深沉,身边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还不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他的清晖园高手如云,我怕没有机会。”

    徐然盯着他皮笑rou不笑道,

    “所以才要靠你呢,靠你将程娇儿引出来。”

    窦旸脸色一变。

    这才是徐然救他的目的。

    一股子邪火从他脚底窜到了眉心。

    崔府清晖园。

    崔奕得知窦旸逃逸后,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捏了捏眉心道,

    “他一个人不可能逃走,肯定有帮手,窦勋没那个本事,只可能是徐家出手。”

    诸葛均颔首,“这么说,程家的案子还真是有蹊跷,怕是不仅仅牵扯到李庆和窦家,就连徐淮也脱不了干系。”

    “嗯,这就要看程聪在平阳,到底发现了什么了....”崔奕眯着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陷入了寻思。

    “咱们派去平阳的人还没回来呢。”诸葛均叹息道。

    崔奕忽然想到什么,神色严肃道,“先生,窦旸逃脱,说明对方肯定有动作,你必须尽快找到平阳的蛛丝马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诸葛均也眉头紧蹙,“好,李庆这边已无大碍,徐淮好像放开了手,准备让李庆顶杠,在下会竭尽全力查出平阳之事。”

    “哦,对了,侯爷,窦旸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逃脱吧?”

    崔奕忽的幽幽一笑,闭目养神道,“急什么,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诸葛均便知崔奕心中已有计较,不再多言,而是疾步退出,去查探程家案子。

    次日崔奕休沐,原本该在家里歇着,只因近来朝政繁忙,刚刚又出了大案子,他不得闲一清早就去了衙门。

    程娇儿醒来是日上三竿,洗漱时又结结实实吐了一地。

    待收拾妥当,刘嫂子便吩咐婆子们给她在榻上摆满了一案的早膳,程娇儿瞧着就没胃口,细眉紧紧拧着,死活不肯吃。

    刘嫂子只得在一旁劝着,“我的姑娘诶,您不吃一点待会拿什么吐?不为自个儿也得给肚子里的小主子着想,头三月就是这样的,熬一熬就过去了。”

    程娇儿红着眼眶,忍着不适吃下一小碗粥,再用了几块酸梅膏,原本吃酸梅是顶管用的,可这一回不知道是怎么着,才吃下没多久,又扶着床榻堪堪吐了个干干净净。

    一整个上午,她便陷入这种不停地吃又不停吐的循环中。

    到了午时,整个人虚脱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怀个孩子这般辛苦,当初程家隔壁那柳嫂子不是能吃能睡么,怎么偏偏她这么受罪?

    后来刘嫂子无奈,只得将所有膳食撤下去,吩咐人给程娇儿上了各色果子,程娇儿这才吃了个饱,又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下了。

    初夏的午后闷热不堪,忽然天际间劈出一道响雷。

    程娇儿在睡梦中被吓醒了,下意识往旁边抓去,结果拽住了一只胳膊。

    她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脸,他下颌绷得极紧,眼底盛满了担忧,可语气却是温和的,

    “怎么,吓着了,别怕,我在...”

    外头乌云密布,屋内光线暗沉。

    程娇儿迷糊望着他,红艳的嘴唇微微张开,很是茫然。

    “侯爷....”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不放,

    要醒不醒的摸样,最是撩人了,

    崔奕眸色一深,喉结滚动。

    她眼神里满是信赖和依恋。

    在朝堂上纵横捭阖,他心思深沉,早就看遍了世态炎凉,看透了人心。

    可这样全心全意依赖他的,还是头一个。

    莫名的他心底深处那一抹温柔就被勾了起来,

    “不怕,以后刮风下雨我都陪着你。”

    程娇儿听了这话,心里蓦然放软,沿着他的胳膊爬了过来,整个身子靠在他怀里,抱着他腰身不肯放。

    崔奕笑了,温和拍着她的背哄着,“还早,再睡会儿。”

    他也累了,枕在大迎枕上闭上了眼。

    又是一道雷砸下来,程娇儿彻底醒了。

    她看了看墙角的沙漏,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也够了,省得晚上睡不着,她便仰着头去瞥崔奕,崔奕单手拖着脑袋靠在迎枕上,闭着眼眉头紧蹙,似乎还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