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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的心不上不下悬在中央,见顾愿迟迟没有出声,便也迟迟不肯落地。 灵狐嬉笑道,?“不是吗?我先前听你们在客栈你侬我侬的,?我一个妖听了都觉得害臊。” 顾愿目光在灵狐的耳朵上悠悠转了一圈后收回目光。 他只看了一眼后,目光便一直盯着地上的影子。 天还黑,挨家挨户的灯笼穿过影影绰绰的树叶,?将三人的影子歪歪扭扭地照在地上,?师尊的身形精瘦而又好看,就像是挺拔的竹子在风雨之中屹立不倒。 看起来格外的不近人情。 然而在头顶,两只耳朵的影子硬生生将这冰雪气质消融,耳朵被风吹得一哆嗦,卷曲起来。 顾愿目光移到颜星君脸上。 师尊面容沉静,幽幽泉水般的眸子看着对面灵狐。 一定是错觉…… 吧? 顾愿淡淡说道,?“那你应该非礼勿视。” 灵狐:“我是没有看,只是你非要追出来,?真讨厌,?玩师徒情的时候追出来,?不怕你道侣吃醋吗?” 颜星君说道,?“什么玩师徒情,就是师徒好吗?” 灵狐支棱起来,?“不会吧?我看你们本命灯都送了啊,你们修真之人不是只会把本命灯送给道侣吗?” 这倒是,只是师尊好像对这些规矩不太清楚,?大大咧咧的就能将本命灯送给人,顾愿又不在乎世俗目光,接了就接了。 顾愿慢悠悠说道,“是不是,与你无关,倒是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灵狐似是感到危险,整只狐从地上跳了起来,连连往后退去几步,紧接着身子一缩,试图趁着颜星君心思不在这里时逃脱。 然而就在他刚刚往后退去两三步时,顾愿身形已至。 顾愿宛若是黑夜里最无声无息的一把剑,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又立刻隐藏黑色之中。等到再一次被人看到时,便是一剑割喉的最后时光。 顾愿手在胸前快速拜了个手势,来到灵狐旁边,缓缓问道,“倒是你,想去哪儿?” 灵狐被压制在地面动弹不得,朝着顾愿呸了一口,恶狠狠道,“你们想干嘛?” “医馆里的那只灵狐与你什么关系?”颜星君问道,“阵眼怎么破?” 九九八十一还魂阵有焊亩,在没有研究彻底之前,颜星君没有随意动,谁知道阵眼里的灵狐死了,阵是会消失还是会彻底爆发出来呢? 灵狐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颜星君又问,“那阵是由什么组成的?” 灵狐忽然露出一丝冷笑,“仙尊不应该很熟悉才对嘛?” 它身后尾巴一摇,指向颜星君耳旁的红色小痣。 刹那间,整个空间只有呼吸声。 颜星君条件反射地摸向小痣,懂得这个阵的人并不多,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藏起来,就算是知道这个阵,也不会往这个方向猜测。 要知道世人都知道,清汉仙尊出生时,耳朵上就有小红痣了。 心里思绪千回百转,面上没有露出怯意,颜星君笑了笑,问道,“你说本尊的这个痣?哦——那只灵狐身上好像的确有阵的气息,只不过本尊可没有。” 他声音带着笑意,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玩的话,语气熟稔得打趣道,“小妖你莫不是没去过修真界?本尊可是月羽宗青玄峰的峰主,倒不至于被人下了阵。” “唔,下了阵后身上会出现小红点嘛……”颜星君思考了一会儿,才歪头问道,“夺命阵?” 顾愿握着剑的手一紧。 和灵狐瞎猜测不同,顾愿清楚知道师尊耳朵上的就是阵法,他上辈子从一本孤本中看到过这个阵,虽只有寥寥几句,但其中凶险可见一斑。 【夺命阵,可夺万物之生命之气,从而与阵绑定,阵在则人在,阵亡则人亡,除布阵者可解外,被献祭者个人无法解开。被献祭者以妖族为佳,人族其次。又名夺命咒,乃禁术之一。被献祭者身上有红色小痣。】 顾愿想,他当初怎么会没意识到呢。 因为他虽觉得师尊与月羽宗关系奇怪,可好歹与上一任月羽宗宗主为父子关系,哪怕关系再差劲,也不可能拿师尊献祭出去的。 更何况还是婴儿期便拿出来献祭了。 为何师尊身上会有另外一种灵气?顾愿想,恐怕正是因为上一任月羽宗宗主拿了个妖族心脏来当阵,用师尊的灵力当作牵扯之物,两者结上因果关系,师尊身上才会有另一股灵力的存在。 无论这猜测是不是真,但师尊与夺命咒一定有呵A,师尊也一定知道这件事,顾愿实在想不到,师尊为何还要护着月羽宗。 这等连亲生骨rou都能当做棋子的门派,有什么好保护的。 ……不对。 顾愿忽然想,他到底在生气什么,他的父母不也是这样吗?他不应该已经习惯这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了吗? 他不应该已经习惯了吗? 可一想到师尊曾受到过这种待遇,一股无名怒火从心中腾地而起,抓着剑的手握的越来越紧。 “你这个小妖,竟然知道这种阵法,倒是本尊低估你了。” 清凉的声音仿佛夏日银河,在烈日炎炎的天空中劈开一条冷冷的山泉,从遥远的地方传到五脏六腑之中。 躁动的心脏逐渐趋于平静。 师尊会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往事前尘可以重提,但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