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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却没有和平时一样生气或者阴阳怪气,又要来拉我:“跟我走。” 我迅速躲开:“你不说,我绝不可能跟你走。” 顾盼急切道:“京城要出事了,盛家蠢蠢欲动,怕是要……”我有些不好的预感,犹豫道:“造反?” 顾盼的沉默坐实了我的预感,我觉得盛老爷可真是个不干蠢事的人,因为他就要将所有的蠢事变成旁人不敢非议的事情,也不知道觊觎这皇位有多久。 我想起梓晨,后退几步:“我不能走。” 我第一次在顾盼脸上看见真情实感的担忧和痛楚,这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满肚子坏水蛇蝎心肠的恶人。他沉声道:“不走,你留在这儿就是死。” 死这种字眼对我来说没什么威胁,若真要提起来,几年前我便死过一遭了。 我收手转身:“我不走,要逃命,顾公子自行去吧。” 顾盼:“你……”我正要说话让他离开,后颈突然毫无防备地一痛,腿脚顿时发麻,合上眼睑。 我没有跌倒,而是被人扶住,昏迷前似乎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叹气。 可能是盛家要造反这消息对我来说骇然太大吧,我在深眠中梦见了盛府旧址,盛泽镇在花树下看着我,递给我一枝开得灿烂好看的花儿。 他笑起来顶好看,和盛泽楠一样:“说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我没有见过年少时的盛泽楠,可我却也梦起我第一天见他的情景,他在逆光的茶铺门口走来,俊美得不似真人。 无疑,我恨极了他们,但若是在我手里塞把刀,我也是没办法对任何人狠心的,就是这么窝囊。 睁开眼时,我躺在一个人坚实的怀里,身下颠簸异常,视线渐渐明朗,我看清楚自己身处一片密林中,身后人毫无疑问就是顾盼。 他已经带我逃出城外。 我积蓄力气,狠狠抓住他牵住马绳的手腕,他一惊,□□烈马的脚步一乱,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 顾盼拧眉道:“别刚醒就起来折腾。” 我喉咙内有些干哑,脸色也苍白:“回去……梓晨还在城内。” 顾盼说:“谁?” 我闭上眼缓解一下喉咙的干渴,哑声向他解释:“我半年捡来的一个孤儿,他还在茶铺里……” “所以你先前不想走,是因为那个小鬼?” 我不想解释,说是,也不全是,更多的或许是这座城载着我太多回忆,美好的,悲狂的,南城曾经是名门望族宅邸,如今废弃的废墟,西城小巷我阿兄闭眼的角落,南城长街中我爹长辞的地方。 顾盼又恼又恨,但还是把马的速度慢下来一些,找到一个山洞,将我牵下马。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顾盼自这次见到我后就没再笑过,看我望他,不自然地撇过目光,没好气道:“进里边躲好,我回去接他,接了你就得和我走。” 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柳絮就是这样,飘到哪里不是飘,没有归宿,去哪儿不是地?也好有朝一日还清恩情。 顾盼策马回城,我在黑暗的洞口内坐着,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很快变得愈来愈大。 有那么一刻,我想逃掉,去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忘掉。 顾盼回来的时候,没有骑马,全身被淋得湿透,发丝一绺一绺贴在清瘦的脸颊上。 我问他:“你的马呢?” 顾盼满不在乎揩去脸上的汗珠和雨水:“雨下得太大,山路打滑,摔到悬崖下边去了。” 很容易便能想象到那惊险一刻,没准行差半步,他就会跟马一起掉下去,为什么诉说的这么轻松? 我第一次觉得看不透顾盼,不由得脸色凝重:“梓晨呢?” “还是去晚了些。” 我心脏一沉。 顾盼这一去扑了个空,只有个被砸后一地狼藉的无人铺子。皇城已经开始□□,盛家和太皇太后里应外合,皇室却抬出来一个七皇子,要越过病秧子皇帝直接继位。 我年幼时好像见过七皇子一面,一介舞姬之子,岁数不大,人也低调,导致我都记不清楚他长成什么样子,怎么会突然搬他出来抵事? 我沉声道:“这是要找个替死鬼。” 顾盼点点头:“不错,这怕是要让盛家扑杀这新皇帝,掩护其他皇室子弟离开。” 这便是傀儡皇子的命运,生不受宠信无人识得,死居然也要为冷漠一生的父亲卖命。 我觉得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但寻不到梓晨的消息很快就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开,不知道他到底是躲起来了还是被抓走了。 我紧张着,心揪成一团,顾盼却在此刻要把我拉上继续赶路。 我剩下的最后牵挂就是梓晨了,从刚相处开始不久就拿他当亲人对待。我不想走,也不能走。 顾盼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才踏上前一步,我紧随着后退一步:“你要是再敢把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带着着具咬舌自尽的尸体走吧。” 顾盼对这句话微有些忌惮,果不其然收了手。他咬牙道:“你食言……” 我梗起脖子:“何曾食言?我说过你接到他就随你走,可你没有。” “你必须走,因为盛家要拿皇城替这个王朝陪葬,听清楚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