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3)
闻炎矢口否认:没去。 靳珩看着他:那就是杀人放火了。 闻炎: 靳珩有时候聪明得过了头,闻炎这种粗神经自然是瞒不过他的。懒散的不想动,就只能翻身把脸蒙进枕头里,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反正没事做,兼职。 与学习无关的事闻炎总是能做得很好,抽烟,打架,喝酒,滑板,飙车,哦,现在还得加上一项,修车。 靳珩没说话,过了那么片刻才道:你年纪还小 他在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说这句话。 闻炎趴在床边,背对着他。原本想来一根事后烟,但没找到打火机就放弃了,皱了皱眉:成年了,小什么。 那个女人说过,等闻炎高中毕业之后,如果他没有考上大学,选择出去工作,就不会再往卡里打钱了。 闻炎反正已经做好高三毕业就出去工作的打算了。他听徐猛说过,上大学很费钱,靳珩的学费生活费都得从现在开始攒,还有闻炎自己的衣食住行,哪哪儿都要花钱,总不能以后找人借吧。 靳珩静静看着他的后背,上面除了一些陈年旧伤,还有新落下的吻痕印记,用指尖摩挲片刻道:是因为我吗? 别管那么多,闻炎说,迟早都要工作的,提前适应, 顿了顿才道:你好好上学,以后我供你。 靳珩闻言不知想起什么,指尖顿了顿,有片刻失神。他缓缓贴近闻炎的脖颈处,像毒蛇般轻咬一口,引得后者闷哼一声,随后收紧双臂,将人密不透风圈入了自己的怀抱。 闻炎有些喘不过气:靳珩 靳珩不语,闭眼吻他,又是那种连牙关下颌都开始发酸发痛的感觉。闻炎说不出话,只感觉身上这人有复苏的征兆,搂住了靳珩的脖颈,被颠得声音破碎。 都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靳珩深以为然,但他一直在想,上一世自己有没有后悔过。 现在想来是后悔的,不该把闻炎一个人丢在冰冷的监狱里 靳珩不算一个十足坏心的人,甚至从前孩童时期,也做过愚蠢到令人发笑的善事,但架不住周遭的人将墨水一盆盆的往白纸上泼,到底也扭曲得不成样子。 于是闻炎担了这个恶果。 靳珩谁也没说过,上辈子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心中都有一个念头如野草疯长,逼迫着自己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去见一个人。只是还未等行动,翌日初升的太阳便如燎原之火,将那点子念头烧得干干净净,分毫不剩。 只是野草难除根,来年春风,便又疯长。 他们吻得炽烈,抵死缠绵。 靳珩将闻炎抱去了浴室,二人抵着冰凉的瓷砖,头顶稀里哗啦淋下的却是温度灼热的水,热气很快弥漫,模糊了视线。 靳珩抵着闻炎的额头道:别去,现在不是时候。 在他心里,面前的人依旧只是个半大少年。 闻炎往他唇上亲了一下,算作模棱两可的回答。 靳珩拦不住闻炎,他在学校补课的时候,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对方。闻炎甚至也学聪明了,每次衣服都换得干干净净,除了烟草味,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靳珩知道他一定还在外面兼职,但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等着高考,等着毕业,然后带着闻炎一起离开这座城市。 从来只有扭曲杀意的心,第一次生出了某种渴盼。 也许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九班经历了一次小月考,只是班级内部测验,所以没有年级排名,除了靳珩以近乎满分的变态成绩独占鳌头外,还有一个人的成绩跌破了众人眼镜,那就是班长程豆豆。 他虽然刻苦学习,但从前在九班的成绩并不算靠前,一直在中下游徘徊,就连邹凯那种学渣好好上几天课都能把他赶超,可见其水平。但这次却一反常态,突飞猛进,直接考进了全班前五,岑老师特意单拎出来表扬了一番。 靠,豆豆的脑袋这是让人给开光了? 我看是开窍了才对。 课间的时候,众人都围在他桌子旁边,啧啧称奇,恨不得拿他当珍稀动物。 程豆豆本人倒是很谦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没没有,都是靳珩教教的好 岑老师当初随口一句话,靳珩倒是认真执行了,每天课间都会纠正一下程豆豆的做题思路,一个月下来无论如何也会有点进步。 众人恍然大悟:靠,差点忘了,你旁边坐着一个学霸呢,我还以为豆豆开窍了,原来是学霸教的好。 岑老师正坐在讲台上休息,耳朵微动,把话听进去了,不由得看向了正在座位上低头写套卷的靳珩。 第151章 靳长青 靳珩很聪明,起码岑老师教书这么多年,目前从来没遇到过一个像他这样的学生。虽然平常也会刷题练习套卷,但靳珩学习的时间显然比那些刻苦勤奋的学霸要少得多,也游刃有余的多。 程豆豆的情况岑老师是清楚的,靳珩居然能把他教出来,实在相当令人费解。 最近学习压力重,就连上厕所都成了一种奢侈。短暂的课间休息时间,班上学生基本都跑空了,直奔洗手间而去,余下的几个也是蔫头耷脑,有气无力。 最近办公组的老师又出了一套联合A卷,难度有些高,以九班学生的实力水平很难做出来。所以数学老师只讲了前面的基础题,后面的压轴题只能跳过。 岑老师走到靳珩座位旁边的时候,就见他抵着下巴,全神贯注的在解那道题。手边的草稿纸记了一些东西,但因为太散碎,岑老师也看不出来什么。 过了大概一分钟,靳珩才发现岑老师的存在,下意识坐直身形,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交待。 岑老师却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他的卷面道:后面压轴题如果有不懂的,你可以私下问一下数学老师,她平常讲题会跳过一些知识难点,你只能往办公室多跑跑。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事实上九班的教学方式确实不适合优等生。这套联合A卷主要是给火箭班写的,用来筛选考重点的苗子。因为九班整体实力水平的原因,老师讲卷子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忽略后面的压轴拔高题。 不是她们不愿意讲,而是讲了学生也听不懂。其中涉及到很多超纲内容,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倒不如把时间花在基础题上,但却又有些耽误了靳珩。 靳珩知道岑老师可能误会了什么,把刚才算到一半的答案在卷子上补充完整,放下笔道:没事,数学老师讲的很详细。 他只是听说后面这道题很难,刚好有空闲时间算一下。最后发现确实挺麻烦,很明显是出题组故意刁难,不过高考不会出这种超纲太过的题型,写不写的意义不大。 优秀的学生总是招人喜欢的。 岑老师面色一缓再缓,轻言细语的样子不太符合她平常严厉的作风:你来九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习惯吗? 靳珩点头:挺好的。 事实上无论怎么看,九班都比原来的班级要好上太多。 岑老师继续问道:平常学习时间紧张吗? 靳珩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模棱两可的道:还好。 岑老师见状微微放心,终于表明来意:老师最近想在班上成立一对一的学习互助小组,成绩近的互相帮助,就像你帮程豆豆那样,六个人为一个小单位。 教室里的空调冷气发出轻微的响声,驱散了外间闷人的暑热。 岑老师见有些学生已经三三两两的回来了,继续道:老师想把班上除了你之外的、成绩排前五名的学生组成一个小组,然后由你担任小组长,负责关注他们的学习情况老师知道最近时间很紧张,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也可以告诉我。 成绩虽然分高低不齐的档次,但有些人如果拉一把,就是专科和本科的区别,岑老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班上有些坐在教室休息的学生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一边喝水,一边悄悄竖起了耳朵,想知道靳珩会怎么回答。 靳珩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点头答应了:好。 其实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靳珩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人。大概是心境转变的原因,有时候他会觉得帮帮九班的半大学生也没什么,毕竟有些路只能走一次。 而高考也只有一次。 岑老师听见他的回答,面上一喜,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告诉老师。 上课铃响后,岑老师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分配学习小组名单了。学生坐在底下,见她不讲课,不由得好奇的交头接耳。 岑老师不是说讲卷子吗,怎么还没动静。 嘘,我刚才看见岑老师找靳珩了,让他帮我们拉成绩,现在正在分学习小组名单呢。 靳珩答应了? 答应了,我看见他点头的。 周遭响起轻微的哗然声。 别看靳珩已经转过来一个多月了,但其实不怎么说话,都是邹凯那几个人带着他玩,理所当然也就留下了一个不近人情的高冷形象。 靳珩之前帮程豆豆学习已经有些跌破众人眼镜,没想到还答应帮他们成立学习小组。说句实话,在高三这个档口,时间就是金钱,亲兄弟都未必能这么帮忙。 九班学生看着靳珩一惯安静的背影,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岑老师很快就把学习小组的名单分出来了,并在班上通知了这个消息:以后靳珩同学就是一组的学习组长,别的小组同学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他闲暇时间讨论交流。对分配有什么问题的,可以下课再找老师。 名单一出,有喜有忧,喜的是一组组员,忧的是程豆豆。 原本只是他一个人的师父,现在要被五个人瓜分,那心情堪称欲哭无泪。 程豆豆他爸是弄房地产项目的,家里不缺钱,就是缺个光耀门楣的读书人。上次小月考,因为程豆豆的成绩进步,他家里人还专门在大酒店摆了好几桌庆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办升学宴。 程父不明所以,特意拎着一堆高级补品想要感谢老师,不过这年头老师作风抓的严,东西压根也送不出去。 放学的时候,程豆豆几经思虑,支支吾吾看向了靳珩:那个,你平常周末的时候都忙吗? 学校虽然补课,但好歹每个周末给了两天休,不至于太惨无人道。 靳珩正在收拾书包,闻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周末的时候靳珩通常没什么事,要么躺家里睡觉,要么帮颜娜补课,再就是和闻炎四处闲逛,回去滚滚床单,一天就过去了。 程豆豆脸憋的通红,后头皮都快挠秃了才结结巴巴的道:那个就是你能不能当我的补习老师啊我爸给我请的老师感觉没有你灵活就辞退了,以后你每个周末帮我补课,我按小时给你算工资行吗?现在外面的家教老师收费不菲,几个小时的课可以抵别人好几天工资,普通一点的也能维持生活基本收入了。靳珩虽然成绩好,但仅限老师知道水平,如果出去当家教,没有哪个家长敢聘用。 靳珩动作顿了顿:你父母知道吗? 程豆豆用力点头:知知道,我和他们说了这次成绩考那么好都都是你教的 他不知道靳珩缺钱,怕对方不同意,紧张得汗都冒出来了。 靳珩却答应得很爽快:可以,我周六周日都有时间,你想一天补几个小时? 这下傻眼的换成了程豆豆:啊? 靳珩:那就先四个小时,不够的话再加。 窗外云霞漫天,cao场上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在打球,追逐打闹,不肯离校。 靳珩背着书包下楼,把不慎飞到脚边的球扔回去,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流逝而过的时候也象征着他们少年时期结束的倒计时。 也许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活。 学习,打球,cao场,枝叶繁茂的夏天,喧哗吵闹的教室。而不是无休止的欺凌和恐惧。 闻炎今天有点事,赶不及来六中门口接送,和靳珩订好了在附近的一家烧烤摊碰面,颇有些请客做东的意思。 靳珩见路不远,就没有挤公交,而是跟着手机导航走,结果没走两步,就敏锐发现身后似乎有谁在跟着自己,眯了眯眼,关掉手机。 靳珩站在路中间回头,不期然看见一个模样沧桑的男子亦步亦趋跟着自己,像做贼一样,赫然是靳长青。 呼 靳珩忽然意味不明的低叹了口气。有时候不是他不肯放下,只是每每在他快要抽身离去的时候,总会有人攥住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令人厌烦得,想要用刀砍断。 靳珩静默几秒,短暂压制住了内心许久未曾翻涌的杀意。他朝着靳长青走过去,面无表情,让人难窥喜怒,最后在距离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靳珩睨着靳长青瘦削不少的脸颊,心中无动于衷,似笑非笑的问道:跟了我好几天,有事? 靳长青这段时间为了躲高利贷,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饱一顿饥一顿,胡子拉碴,和乞丐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他听见靳珩的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想要伸手去拉他:阿珩,爸爸爸爸知道错了那天不该打你的,你有没有钱,借我吃顿饭,两百,一百,五十也行! 靳珩嗅到他身上几天没洗澡的汗味,后退避开,眉眼除了凉薄,剩下的就只有冷笑,轻言细语的反问道:爸,你都没钱,我怎么会有钱呢? 靳长青不信,他跟踪好几天了,靳珩身边一直有一个眉眼狠戾的少年跟随,所以不敢上前。今天靳珩好不容易落单,他怎么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你没钱,你怎么上的学,又怎么吃的饭?难不成喝西北风吗? 人被逼至穷途末路,已然癫狂,与疯狗无异。 靳珩原本想做些什么,但见靳长青恶臭丑陋,又陡然失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