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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迟疑着踉跄后退了两步:“月彦先生……?”

    也是幸好她察觉得晚,不然那牛奶若是洒在了手工地毯上可就难洗了啊。

    “还有什么事吗?”无惨漫不经心地问,温和而虚假的笑意浮现得很快。

    不知所措的女仆小jiejie也没见过世面,她只知道这座宅邸唯一的主人正是眼前的鬼舞辻无惨,而也是在他的许诺下,她才能拿到那就算是放在市中心那些士族宅邸里也是极为丰厚的佣金。

    “不、没有。”她将头垂得很低,步子走得急却很轻,“请二位慢用。”

    而后咔哒一声,门扉又被关上了。

    *

    建造在郊区而并非是在市中心,幽静的西洋式宅邸镀着一层落日的余晖,被簇拥在红枫之中美的如同一幅能够悬挂在美术馆长廊中的油画。

    宽大的白色衬衫一只袖口挽了起来,而另一只遮掩着其下的夹板与绷带,零坐在院内的长椅上慢慢翻着一本厚重的书籍聊以打发时间,很有闲心地觉得自己活得仿佛是被困在某个医疗机构中无法走脱的病人。

    欸,直白点说吧,精神病院不过如此。

    打了个哈欠阖上了手上的书,烫金的外文字闪着他的眼,而再等他抬头时他也并不意外地看见二楼的落地窗后鬼舞辻无惨正围好了领带,随即披上的西服外套上一个褶子都没有。

    宅邸里的佣人只知道他们的主人月彦先生是一位留洋归来经营着一家制药会社的社长。

    企业内的事并不需要这位年轻的社长亲力亲为,月彦先生的工作时间自然是由他自己随心而定的。

    很显然,那可有可无的工作时间被放在了太阳落山之后。

    心情好时,鬼舞辻无惨总会在出门前好生吩咐叮嘱他一番,弯着的眉眼勾起的笑容让同处一处空间中的佣人们总是很快地消失不见。

    而要是心情不那么好的话,零觉得自己好像和客厅里烧制的瓷器没什么两样的,于他而已都是空气

    对此他心态好的很。

    什么?斯德哥尔摩?不存在的,尽管那是无惨乐见其成并且有意为之的目的,但他也不是那么无辜的受害者嘛。

    踮起脚单手替无惨将领带系紧,一触即离微微带着些温度的吻落在了他的鬓发间。

    看着那身影消失在暮色的围墙之外,零没什么留恋地转身回了院落内。

    直到深夜乃至凌晨的这段时间才算得上有那么点儿自由的时间,也无所谓鬼之始祖从佣人的嘴里知道了他在做什么时会怎么想,零将屋内墙上架着用作装饰的西洋剑取了下来,换至左手也就开始了复建。

    黯淡的月华透过层云倾泻而下,而当零微喘着转身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却发觉好像卡在了停滞空间中的宅邸里多出了一位访客。

    也就只有眼前身姿俊挺的剑士能不打招呼就上门,他端起一个笑来:

    “晚上好,黑死牟。”

    第131章

    “……”

    从庭院僻静的角落走出来的黑死牟似乎分辨了一会儿当前是个什么情况, 拟态下看起来十分正常的视线游移了一会儿,最终停在了他拿着西洋剑的手上,“你受伤了……?”

    零扯了下袖口无事发生般说:“小伤。”

    黑死牟深深地看着他:“小伤…需令你…换手执刀?”

    零抬头看着乌压压的天际, 并不作答。

    说动手就动手的鬼舞辻无惨的狠心程度打从那天起他也不再怀疑了, 即使他的右手还能养好,碎在里边儿的骨头让他必然不可能如从前一般拿刀。

    而活了这么久也早就开了通透的黑死牟自然是一眼就发现了这一点,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说:“你不觉得…可惜吗…?”

    对于剑士而言拿刀的手自然重要, 更何况黑死牟的执念便在此,零无奈地发觉他对自己听见这句话一点儿意外也没有。

    要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倒还好, 然而他看着黑死牟一步步走过来,比起夜色尚还要再深一些的阴影将他笼罩了进去:“为什么……”

    零一开始只是看着他走过来,只是那张他看惯了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时他才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什么为什么?”

    “你的手……”黑死牟停驻了步伐, 没有涟漪地说着,“有办法能够痊愈…要比以前更加强大…”

    不是, 眼前的鬼真的是黑死牟吗?

    不知为何今夜的黑死牟身上给他一股压抑的感觉,穿着怀旧的剑之鬼就连衣袍暗纹滚绣的纹路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宛如山间惊鸿一瞥的紫色荼蘼,致命至极。

    在这个宅邸里算是最神出鬼没, 然而因着某种原因让零也是觉得无处不在的女仆小姐稍稍将门扉拉开了一道缝:“请问这位是?”

    零侧身让了让,看了眼黑死牟。

    “生意上的…合伙人…”

    “啊,”女仆小姐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 她赶紧将大门敞开,行了合乎规范的礼节, “您请进。”

    说实话这回答零也觉得挺意外的。

    他抬头想了想他们到底能做什么生意, 直到进了客厅也没想出了一个答案。

    以及, 按照鬼之始祖那随心所欲的上班模式, 这个会社真的不会赔本吗?

    挺直着背脊坐在沙发上的黑死牟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这一身打扮放在传统的茶室榻榻米上是再合适不过的,摆上二三种果品,俨然就是一场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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