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

    嗯。

    昼景自然接过她手边的野味,正要下嘴解决,谢温颜手已经伸了出去。

    有她在哪能眼睁睁看着外男和她的女儿共用一个碟子进食?还是吃十四剩下的!

    她夺过去,昼景恍恍惚惚衣服下细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她不会被岳母误会为不正经的浪荡子罢?

    琴姬冷了脸:她和恩人多少年都是如此相处,这点亲密都见不得,若认了这门亲,难不成还要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

    元十七看傻了眼:她阿娘可是连她们的小食都没吃过。

    恩人,我们走。

    昼景没吃饱就被她拽了衣袖。

    两人朝山林方向走去,谢温颜端着白瓷盘面上露出无助的脆弱:十四这是恼我了?

    元九娘宽慰道:阿娘,就是亲人也是要磨合的。我们不清楚十四过往的经历,不明白她是如何和家主走到一处,但事实证明,我们加在一起的地位都比不过她心里那个。

    我们来得太迟了。她性子倔,对待感情和旁人不同,恨不能放在太阳下告诉所有人她的喜欢热慕,我们若要拦,只怕会适得其反将她逼走。不如,顺其自然?

    可谢温颜盯着那瓷盘:这也太亲近了。

    元十五看着十四姐离开的背影,不由喟叹:若阿娘眼里的亲近,是十四姐心里眼里的寻常,她想和家主在一起,谁又拦得住呢?

    元十七放下手里的烤rou,上身直起,正色道:阿娘,阿姐亲近的,也就这一位了。

    就这一位,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阿娘cao之过急,本着为阿姐着想的心,却忽略她内心真正的需要。

    看样子,她们错过的十八年,她们遗憾恨不能补偿的早就有人提早一步为阿姐做了。

    心被填满,可不就这一位么?再亲近,都只是寻常。

    一路被拉扯进林子,昼景把玩着她的手:还气呢?

    琴姬顾自嗔恼,心里委屈:她抢你的rou吃!

    昼景被她逗笑,腾出来的手轻揉她的腰肢:我不介意

    我介意!她早就看出对方不赞同她和恩人在一处,心中有气,脑子乱糟糟的都不晓得到底在气什么。是气他们来得太晚,还是气他们上来就干涉她的私情?

    又或者,纯粹在为她的心上人感到委屈。

    我不喜欢她那样看你,像是终有一日你会负了我一样。

    她是害怕你受伤。

    是啊琴姬喃喃:可我真正受了伤的时候她又在哪?

    她有多渴望被爱,多渴望被娘亲抱在怀里疼惜,多羡慕嫉妒其他孩子有爹娘爱,再顽皮胡闹的孩子做错了事都有娘挡在前面护着,她呢?她再是乖巧,得到的也只是责罚、咒骂、不公!

    她有什么资格觉得你不好我说过要认她了吗

    好舟舟昼景心疼地搂紧她:我的舟舟,不要哭。

    我没哭。

    好,没哭。

    少女身子轻微颤抖:恩人,你希望我认他们吗?希望我回到那个家吗?

    这问题昨夜昼景早就想过,她叹了口气,嗓音低柔:我希望有更多人发自真心给我的舟舟更多她想得到的爱、应该得到的爱。

    可我不愿见他们轻而易举迎回你。你是我的姑娘,是我花尽心思焐热的妻

    她轻吻少女软绵的耳垂:不然,我会醋疯的。

    这说法成功把人逗笑:怎么个疯法?

    嗯昼景轻笑:几天几夜下不来床?

    是恩人下不来床?

    当然是我们一起。

    琴姬笑着从她怀里逃出来,手背负在身后,笑意吟吟:那恩人可要等很久很久了。

    她刚哭过,睫毛沾着晶莹泪渍,眼尾残留一抹红,秋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冷清和温暖复杂交融。昼景压着情热,眼神满了宠溺迁就:多久我都等。

    元九娘倏地倒退两步,耳尖飞窜上热,拦着跟来的meimei和阿娘:我、我们还是回去罢?

    谢温颜径直走上前,一眼看到溪水旁身骨纤纤的少女虔诚亲吻男子的脖颈,一举一动,过分旖.旎。

    舟、舟舟,好好了吗

    没好

    一开始只是怀着幼稚的心理做戏给她生母看,未曾想竟沉迷不可自拔。

    少女或吻或舔,伴随着暧.昧的轻咬,咬上那不太明显却称得上漂亮的喉结。

    元十六、元十七在十五姐的吩咐下闭了眼,手指头分开一道缝,远远看到她们的十四姐压着家主亲得火热,心里嚯了一声。

    到了此时谢温颜全然清醒明白过来,她踩了女儿无形中的那道线。十四不喜欢有人干涉她的感情,甚至是厌恶,厌恶至极,才会反感地当着她的面和意中人如此。

    她转过身,神情镇定:走罢,去想想山上都有什么好玩的,一会领十四去。

    阿娘

    九娘,你说我还有机会取得十四原谅吗?她、还会认我吗?

    元九娘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见过的一幕,沉下心来思索,缓声道:阿娘,人心都是rou长的。我们是,十四也是。

    阿娘,何必想那么多呢?给十四姐想要的就好了。永远不会抛弃她、放弃她、会认真爱她的家人。

    元十七拉着她的手撒娇:阿娘,您平素那般聪明的人,怎的也关心则乱了?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温颜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日的表现有多糟糕,没能哄得人多笑笑,反而把人惹恼了。

    是了。

    她今日不就是来陪十四玩的吗?怎么偏偏拿出孩子最不喜欢的管教和挑剔的态度?

    比起这些,首先十四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她喟叹扶额,回头望去,却见她的十四笑着和家主说话,那笑,是她没见过的放松、眷恋。

    恩人,一会你背我去追方才那只梅花鹿可好?

    追它做甚?

    不做甚。琴姬笑得一脸得意:单纯想看恩人追梅花鹿玩了。

    是单纯想看狐狸追鹿然后逗我玩罢?

    好不好嘛,恩人?

    昼景轻抚她一头秀发,扬唇:好。

    我的舟舟开心,比什么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梅花鹿(委屈):你们谈恋爱,关我啥事?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情意如春

    恩人, 快点快点!阿景,阿景景, 梅花鹿要跑了,追上它啊少女娇笑着环着心上人的脖颈,身子温软地贴合在那单薄温暖的脊背。

    淡雅的冷香不时钻进昼景鼻腔,她背着人跑得稳当且快,天真无邪,肆意妄为,秋日的光照在两人纠缠的发间, 乌黑和霜色交织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亲密。

    恩人,快点,小梅花鹿要跑了!

    跑不了。昼景大气不喘地背着她:舟舟抱紧了。

    抱紧了!

    临溪饮水的梅花鹿胆子本就不大, 此番忽然被人追逐, 吓得蹄子翻飞, 洒落了一身的灵动。

    这边, 这边,它跑那去了!

    笑声传入耳畔,元家母女脸色各异,元十七笑着捂嘴:阿娘, 想不到阿姐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啊。

    就是实在委屈了那只鹿。

    元十六瞥了眼她的十五姐, 冷不防想起小时候她也被十五姐背着追过兔子, 摸下巴:阿娘,十四姐笑得真开心。

    谢温颜先时关心则乱说话行事失了分寸,惹得女儿暗恼,此番冷静下来看着不远处玩闹一通的年轻人,忽然看那位传说中的家主顺眼许多。

    她们亏欠了十四的,被这位补偿了回来, 没令她的十四在需要安慰时无人安慰,且以她过来人的眼目来看,十四和家主相识已久,久到彼此能敞开心胸给对方外人不可窥见的模样。

    霎时心生感激。

    她心思一动:十七,再去赶几只梅花鹿到那去,她想玩,就让她玩个痛快。

    好,阿娘,我这就去。

    十七,一起?元十六最喜欢做诸如此类的事,兴冲冲地脚步跟上。

    阿娘。元九娘眉眼温柔:我也想和十四玩,阿娘陪我?

    阿娘也陪陪我,没阿娘在,我一个人面对十四,紧张极了。

    两个懂事的女儿谎话张嘴就来,无非是在体贴当娘的心,谢温颜倒也放得开,她确实想陪女儿玩,只是

    她迟疑道:不会坏了十四的兴致吗?

    不会。十四既然肯来,就不会拒绝我们的好意靠近。阿娘,难得出来一趟,难得,十四眼下正开心。

    这话戳中了谢温颜心坎,她笑:好。

    七八只梅花鹿被赶到溪水旁,谢温颜手持木枝守在那,严防死守愣是唬得胆小的鹿不敢跑出她划出的地界范围。

    她们跑了过来,不用想都晓得是怎么回事,琴姬伏趴在恩人背上,却见对面的元十七笑容洋溢:阿姐,我们来比比谁最先逮住小梅花鹿罢?

    说着她弯下腰:九姐,上来,我背你。

    元十六也乖乖爬上十五姐的背,小声嘱咐:好十五姐,你可别一个不留意把我从背上甩下去。

    元十五和她排行相近,别看往日总爱互相挤兑,其实感情最好,点点头:只要你不惹十四坏了咱们今天的计划,怎样都行。

    逮小梅花鹿么?

    琴姬贴在那只可爱的耳朵边:恩人,要不要和她们比?

    无妨。比不能白比,要有彩头,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阿姐赢了我们给阿姐一人一件私藏的宝贝玩意,若侥幸赢了阿姐,阿姐得陪我们游玩至少三天!

    好,我答应。

    甚好!元十七掏出早就备好的绸带:逐鹿之人要蒙着眼睛,一切全靠背上之人的提醒,可得小心了。

    姐妹组队开玩,谢温颜不敢懈怠,平素能守沙场的将门之女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守着女儿们的乐趣。

    可怜了林子里的梅花鹿,前有人追,后有人守。玩到最后,梅花鹿们萎靡不振地歇在溪水旁,老老实实被逮住鹿角,被折腾地没了脾气。

    这一局琴姬赢得毫无意外。

    解开蒙在眼睛的绸带,元十七不服:景哥哥耍赖!

    这声景哥哥来得又快又自然,喊完了众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琴姬笑眼弯弯捏着帕子为她的恩人擦汗,倏地动作一顿,看向她的嫡妹。

    被阿姐疑惑的目光瞧着,元十七生就闹了个大红脸,都不晓得方才是给哪偷来的勇气敢喊年长她们两辈的人哥哥,还是当着阿姐的面!

    她窘迫地想刨出一深坑把自个埋了,生怕阿姐误会,惨兮兮地望过去。

    对上她乞求的目光,琴姬一怔之后笑开,没言语,继续为她的恩人擦拭滴落颌角的热汗。

    前世喊昼景景哥哥的非李十七莫属。

    一声景哥哥唤回不知多少被时光埋藏的回忆,她瞧着元十七,心里不住推演两个十七是同一人的可能性,面上笑容温和:怎么耍赖了,莫说你输不起。

    这下不止元十七,纵是九娘也听愣了。

    旁的不说,这位家主还真是没半点架子,不说她的年纪,就冲这美艳相貌、少年气性,谁敢说不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难怪能和十四相处融洽。

    他应了元十七那声景哥哥,谢温颜心气顺畅,看他竟是越看越顺眼。

    我怎么输不起?元十七这下耳朵也彻底红了:好了好了,就冲方才那句话我多给阿姐一个我心爱的小玩意可好?就当景哥哥又给她赢来的?

    乐意之极。昼景扬起脖颈由着她的姑娘为她擦拭,眸光往岳母那迅速绕了一圈,惊觉岳母冲她一笑。

    她立马作乖巧状,琴姬专心致志为她整敛汗湿的衣领。

    也不知这人哪来的那么多热气往上冒。

    长烨圣君,命格主火,浑身是火的人竟然和命格主水的水玉星主相爱,她指尖不经意划过昼景裸.露的锁骨,手腕被人握住。

    昼景嗓音微哑:不能再擦了。

    琴姬醒过神来,被她眸子里隐晦的情意烫得缩了手。

    谢温颜只当看不到这些含羞情态,扭头去看九娘,却见九娘和十七谈笑晏晏,未曾受何影响。

    她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