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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师姐传音符中没了声响。

    林朝颜放弃挣扎:问题不大,习惯就好。

    这边已经打了起来,林朝颜捡了把剑,心说早知道先向玫玫学两招。原来的功法那是基于灵力浑厚的基础上,用灵力砸都能把人砸死,现在凭原主十七八岁的年龄,还真使不出来。

    愤怒时动手和一板一眼的动手就是两个概念,林朝颜此时什么想法都没有,拿着剑一筹莫展,不知该从哪下手。关键时刻,大师兄从天而降,数万把飞剑看似杂乱无章的落下,实则每一把都命中一具尸傀。大师兄一身白衣染血,满目冰寒,随着他落地,他们面临的困境瞬息间迎刃而解。

    太强了。

    在场一时无人敢发出声响,连呼吸都压抑着,生怕惊扰到这位大佬。

    林朝颜也没有说话,她竟觉得那一眼是在看她,眼里分明有强烈的杀意。

    叶阳羽收了剑,神色恢复如常,再看向她时,林朝颜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大师兄,你受伤了?林朝颜问。

    遇到了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叶阳羽扯了下嘴角,这不是我的血。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就是牛逼!林朝颜毫不吝啬地夸道。

    叶阳羽:宗门出了点状况,需要你们马上回宗,我已经传音给二师妹他们了,你先随我回宗门。

    林朝颜啧了声:上次催我们回宗门好像用的也是这个理由,所以宗门到底出什么状况了?该不会又要诓他们回去面壁吧?

    师妹,你见过西域雪妖吗?

    叶阳羽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缓缓向她走近,林朝颜却微微退了一小步,从听到西域雪妖后居然有种发自内心的不安。这种不安来自本体,深入骨髓,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秘密被人发现了,被掐着脖子一样难受。

    叶阳羽抛出问题后却不打算展开说说,只是一笑,眉目刹那间戾气横生:小师妹,得罪了。

    有什么在自己眼前闪过,林朝颜失去知觉前一刻还在想着西域雪妖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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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南原宗。

    浩瀚的群山之中,无数山峰勾连,本该苍葱一片,可此时却被一股力量摧枯拉朽尽数摧毁,如同炼狱般充斥着鲜血与屠戮。

    孽海海水倒流,云层之中龙吟阵阵,整个南原宗都被笼罩在阴云之下。泼天血雨倾盆而下,南原修士四散奔逃,数以万计的妖魔互相疯狂嘶咬,犹如一场妖魔间的饕餮盛宴。

    林朝颜睁眼便见自己抓着剑柄,剑身没入南原宗主胸膛。黑色铁链自云层而下,穿过宗主燕鸿文的琵琶骨,鲜血染红衣袍,他双手抓着剑身,割破的手掌鲜血被剑上冰寒冻住,整只手臂都覆上了一层冰霜。只是双目仍旧清明,嘴里不断念着什么,最后捏碎手串上的血色玉珠,大声喝道:封!

    林朝颜这三天一直处在混沌状态,她看到了让原主不安的记忆,并深陷在那一天中,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她反反复复地经历着原主一族被灭门的惨案,原主被藏在冰下躲过一劫,眼睁睁看着行事温和万事小心的族人一个个发了狂,凶相毕露。乌发眼瞳皆化为银白色,齿间长出獠牙,指间生出利爪,他们妖化般燃烧精血与外界来的修士死斗在一起。

    她不由得想起叶阳羽提起的雪妖,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突然说起,原主必然是与西域雪妖有什么关联,但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原主的族人准确来说并不能算是雪妖,而是类妖,沾了雪妖的血脉。

    类妖是属半人半妖,到了裴姣这一代,血脉已经非常淡了,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也正是因此南原宗主后来才会将她收为弟子。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面前女子的容颜,她一动不动也不开口说话。即便是对自己的功法再自信,燕鸿文一时也摸不准到底成了没有。

    林朝颜不动是因为原主正在争夺身体控制权,识海震动,原主的声音炸响:杀啊!杀了这个老匹夫,我的大仇得报,就入轮回转世!林朝颜感觉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如同被人牵着,剑被拔了出来却要再次刺向他。

    冰凉的雨水使她打了个哆嗦,林朝颜终于清醒了些。她按下自己的手,看了眼南原宗的惨状,低下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宗主。

    宗主。

    她唤的是宗主而不是师尊。

    燕鸿文叹了口气,看来多年师徒情谊到底是已尽。

    你收我为徒时可曾知道我就是裴氏后人?

    裴姣是在被灭族后四年才入的南原,该知道的全知道了,她隐藏在南原宗,埋下了数不清的祸根,只等着给南原致命一击。

    他苦笑:老夫的卦象从没出过差错,如何不知。

    既然知道林朝颜突然双目赤红,手中的剑直直指向他,她听见自己开口道,你凭什么?!

    失去理智的裴姣就像困兽,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挣脱,彻底失去控制。

    燕鸿文抹掉了嘴角的血痕,挺直了腰板,全然不像个受制于人的囚徒。

    南原一肩扛了天下气运,倾覆在所难免。他幽幽一叹,望向雷云翻滚的天际,目光如炬,老夫此生俯仰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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