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壹】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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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儿尚未寻到,秦霁却无论如何不能再耽搁。 次日邀上二老,携刀南风、燕周、向冬叁统领,又点了几千人,浩浩荡荡往青州樾山去。 秦霁还只道宣清馆有意针对宝灯寨,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他由衷地希望宣清馆馆主能识相点,不要仗着是自己的地盘就作威作福。 青州自然以宣清馆为大,但樾山也非取不可。 有二老傍身,秦霁自忖就算是馆主亲临,也没在怕的。 出乎他的意料,踏入青州地界后,宣清馆不仅没有任何为难,甚至在主干道摆下酒水,只等秦霁来。 宣清馆派出十二归中的琴归接见秦霁,态度甚是客气:“秦寨主,百闻不如一见。虽在青州,馆主也久闻秦寨主的大名,特命我在此等候。” 他看着大约二十来岁,眉目疏朗,身着月白长衫,自有一股丰采高雅的气质。 秦霁说道:“哪里,既踏入青州,自然是客随主便。” 琴归笑道:“青州大半地界我们都是方便的,秦寨主随便看随便玩。” 言外之意就是有的地方不方便,不方便的地方,只能是匪寨了。 看来宣清馆也视赵兴为眼中钉rou中刺,秦霁义务来拔,他们岂有不支持之理? 秦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畅然道:“你家馆主酒水甚好,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秦霁势单力薄,只能量力而行,酒钱太贵,我付不起。” 琴归说道:“倒也不贵,只要两个人。” “哪两个人?” “缠蛛与佩铃。” “人家要不愿意跟你家馆主,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把她们绑了来?” 琴归恭声:“秦寨主,您看看手上。” 秦霁一怔:“怎么?” 琴归指指他手里的铜钱:“秦寨主,这几经假手之物,哪有选择的权利。花不花,它都是钱,放在那里也是长霉,何不好好利用起来。” 秦霁凝视他一会儿,点头道:“很好,你说的不错。馆主既派你来,想必条件已经开好。” “秦寨主好直爽。”琴归轻笑,“宣清馆不会插手秦寨主在青州的一切事宜,我们只要五仙教的二位长老。” “仅此而已么。” “仅此而已。” “那么一言为定。我秦霁是个好酒的人,最喜欢跟明白人说话。” 他声音骤然阴狠:“不过,店家若敢言而无信,酒里掺水,那我不仅要泼了你的酒,还要砸了你的店,教你从此在青州开不下去。” 琴归轻轻作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馆主知道秦寨主一诺千金,岂能反悔。” 秦霁满意地笑笑,忽然问:“你家兰台呢。” 琴归皱眉:“他没和寨主在一起?” 琴归神色不似作假,秦霁心头微微一动,兰五带走芙儿宣清馆竟然不知道,那么他恐怕别有用心,未必要加害宝灯寨。 于是掩饰:“他在寨里,我以为他一个人待不住,回馆去了。” “兰台大人要是回来,我们岂有不去迎接的道理。” 秦霁心说你们那个阵仗兰五未必喜欢,点头说道:“我们赶路要紧,告辞。” “寨主请。” 一行车马远去,琴归眉间的朴雅尽数消散,换成浓郁的冰冷肃色。 侍从诚惶诚恐:“琴归大人......” “秦霁狂妄乖戾,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如果代替赵兴,只会让青州局势加倍紧张,压那个府尹一头也说不定。” 侍从小心道:“那主家为何......” “我也不知道。”琴归微叹,“恐怕主家有自己的考量,我们做剑的,还是不要随意揣测的好。” 秦霁寻到樾山底下,一路畅通无阻。 青州府尹早就得了消息,知道秦霁会来,也不拦着,大大咧咧地放他过去。 他打的好算盘,与其和秦霁拉扯,不如放他和赵兴狗咬狗,最好落得两败俱伤。 秦霁下了车,吩咐喽啰在樾山底下安营扎寨,大伙儿正忙得热火朝天,一个喽啰来报:“秦寨主,有个凶兽在旁边,我们搞不定。” 秦霁微觉惊奇,这旁边都是人家,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凶兽? 众人跟过去一看,只见准备放马槽的荒地上有只黑毛母狼趴着不肯走,见到人来,两足压地,目露凶光。 一个喽啰一铲子戳过去,母狼叼住铲子,喽啰挥铲把它头往地上砸,哪知这头母狼咬的死死的,崩了两颗牙齿也不松口,满嘴是血。 秦霁喝道:“没用的东西,闪一边去。” 红袖轻卷,指下生风,闪电般往母狼的脖子上一戳,母狼痛得晕死过去,秦霁把它脖子提起,原来母狼肚子下还有两只小的。 一只黑白花,一只棕毛泛红。 秦霁见它们毛色稀罕,不想打死,轻轻把两只小狼踢到一边:“快滚。” 小狼不懂人话,看见mama被人抓了,怎么都不肯离去,绕着母狼垂下的尾巴打转。 秦霁蹲下身来,摸摸两只小狼的头。 它们见识到秦霁那下,不敢躲避,只从喉咙里发出低咆,眼珠子咕噜噜贼溜溜地转,似乎在想将来怎么报仇一样。 秦霁觉得这个眼神好玩,对喽啰吩咐:“切两块rou来。” 小狼快要断奶了,还没尝过rou味。 闻见现切rou的血腥气,黑白花的那只打了个喷嚏,把rou块扒拉来扒拉去,警觉地反复嗅闻,不敢轻易下口。 棕毛泛红的那只见到rou就凶狠地扑上去吞咽,它知道秦霁伤了mama,一对猩红的狼眼里满是恨意。 秦霁把手伸出来,它就龇牙咧嘴,脊毛根根竖起,做护食的姿态。 秦霁大笑:“好一条白眼狼!去拿个笼子来。” 喽啰大惑不解,然而寨主有命,只得拿来一个大笼子,把母狼和小狼放进去,又添了牛奶和rou,只等母狼醒转。 心下皆嘀咕,也不知道寨主养这两个小畜生做什么。 捉走母狼,一行人笃笃地敲起木桩,准备拴马。 秦霁回到主营帐,向冬已在里面等候多时,开口道:“一路来樾山,赵兴没任何动静,怕不是躺在里面装死。” 秦霁不以为意:“他爱装死,我们也陪着他睡两天。走,上街喝一杯。” 伸手去扯,向冬不耐甩开:“我没心情,你自己去。” “你不是平时最喜欢吃香喝辣到处玩吗。” 向冬不说话,秦霁放手:“爱去不去,跟芙儿待久了,你也学的像她一样婆婆mama。” “你没事提她干什么!” 秦霁就是随嘴一说,向冬这么大反应反而让他想起,芙儿那张甜甜的小脸....... 心中无端烦躁,领了两个得力喽啰上街。赵兴不急,他也不急,慢悠悠地在山下闲逛。 此地有酒楼,还有小赌坊,虽然外观破落,却也经营得有模有样。 一连半月,秦霁都徘徊在镇里,今天问问哪上了新的干腊rou,明天问问谁家的姑娘来买珠钗,后天问问赌坊老板有什么人来赌钱。 红衣男人风姿拔然,眉宇间尽是狂傲,在街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频频有姑娘对他投以含情脉脉的注视,秦霁偶尔回看一二,撩动春心无限。 秦霁估摸差不多了,亲自写了封信,言辞客气,说五日后必上樾山,请赵大当家赏脸一见。 小厮大惑不解,秦寨主在樾山底下休养半个多月,大伙儿急得身上长蛆,眼看要采取行动了,怎么又要等五日? 差了个手脚麻利的上山送信,赵兴这回不再装死,不多时回复:“兴已布宴,望君速至。” 秦霁阅闭,将那信哗哗撕干净,放在火上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