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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兰伯特便拍了拍手:“你很聪明,柏妮丝,确实如你所说这样。”

    说完,他沉默一会儿,接着开口:“神灯在利用我,我当然明白。它根本不在乎我是否能见到达科塔,哪怕我的愿望真的只是再见她一面,别无他求。可它还是不愿意,因为它知道,一旦我见到了达科塔,我的心愿就已经实现,那么我就不再是它需要的傀儡。

    为此,它一直cao纵我,引导我去在别人身上找我所爱之人的影子。我会永远痛苦,永远成为它的奴仆。所以,我要报复它。它利用了我对达科塔的爱,它该死!”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原本一直僵硬着的枯瘦脸孔忽然呈现出了一种极端的愤怒,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

    柏妮丝有些不解地问:“即使是以你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即使是以我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他重复,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凝固表情,只声音还残留着那种令人心悸的凄凉叹息。

    真挚的,热烈到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爱。

    柏妮丝看着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在面对着一个怪物。

    “怎么样,柏妮丝,说了这么多,我们的交易可以开始了吗?”兰伯特平静地注视着她问。

    柏妮丝重新望着水晶球里的白衣少女沉默着,面无表情,浅绿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空洞得仿佛连灵魂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副外表美艳的躯壳。

    她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的,就算勉强答应,也只是因为目前她的阵营和蒂亚戈他们是统一的,算是半个正面人物。所以即使再不情愿,也不能直接丢下一句“我可是恶魔,我吃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无法用一个在我眼里是食物的生物来威胁我”。

    更何况,恶毒一点来讲,这个少女的被捕完全是警卫处的疏漏,是他们没能阻止兰伯特找上新的受害者。

    因此,只要自己能杀了眼前这个家伙,假装对这个少女的事毫不知情,再加上兰伯特这次采用的手法和以前完全不同,谁也不会将她的死和兰伯特联想到一起,自然就更加不会想到她的见死不救。

    当然,就算是被发现这是兰伯特所准备的最后人质。只要自己到时候咬死不承认,他们就没法把少女的死算到自己头上。

    没错,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办法,谁也不会发现。

    柏妮丝咬住牙齿,视线依旧停留在画面里的白衣少女身上,听到她哑着嗓子崩溃地祈求,胡乱呼唤着自己的父母。

    痛苦挣扎的少女,和自己当初那么相似的少女。

    明明话都已经到嘴边了,柏妮丝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那颗自以为已经冷硬得和石头一样的内心,在极细微地颤动着,数百年前的噩梦死灰复燃。

    仿佛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被关在玻璃缸里,绝望凄惨地哭喊着,却只能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答复她:“没有任何人会来救你,他们都在盼望着你死。”

    一阵恐惧忽然穿透了柏妮丝的全身,迫使她在回神之前就已经开口,说:“你想怎么样?”

    兰伯特笑了,双手合握在一起:“我已经告诉了你我所有的过去,作为交换,我得知道关于你的。”

    “我的过去?”柏妮丝头都没抬,只盯着那个白衣少女,“我活了几百年了,要是全部跟你说完,怕是这个人质都能化成养分长珊瑚了。”

    “那就说说你印象最深刻的。”

    他说:“告诉我你记忆里最珍贵的人和事。我想知道那一切。”

    ……

    从盛夏跌进严冬,时间被压碎成连转瞬即逝的幻觉。再睁眼时,世界已经是满目冰雪的酷冷,苍白如死寂的坟墓。

    为了将寄生体的活动范围控制在礼堂周围,减少其流窜到人类城市的风险。警卫处与观测中心一早就在周围的森林中设下了神力封锁圈,阻挡了寄生体朝外蔓延逃窜的趋势。

    然而很快加百列就发现,这样的封锁并不能完全发挥出预想中的效果。作为神祇造物的衍生体,这些暗红寄生体的破坏力极为惊人,普通的双翼天使以及海族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眼看着那些镇守在森林中严防死守的光柱正在一道道熄灭,加百列和白王后在疏散完大部分生灵后,立刻抽身来到光柱熄灭的地方将空缺填补上。

    有接连不断的雪花从灿烂晴空中飘落下来,落在蒂亚戈的肩头与长发上。他看了看光柱正在逐渐黯淡的另一侧,朝希尔维杜说:“你也去帮他们吧。把所有扩散开的寄生体都逼回礼堂,任何人都别进来。”

    “那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吗?”她不太放心地问。

    “我会尽量不把这里全部弄坏的。”蒂亚戈说着,更多的寒冰从他脚底以及手中长剑所指之处扩散出去,迅速凝结在礼堂四周。

    没有过多的犹豫,希尔维杜很快来到封锁圈最薄弱的地方,强大的金色神术释放而出,将已经快要凋零的屏障再次修复起来,阻绝了寄生体最后的逃亡通道。

    见没有办法硬性突破,扩散在四周的寄生体果断选择了寻找宿主。粘稠的暗红流体到处翻滚着,不断追逐着那些对它而言易于寄生的目标。

    大雪越来越密集,那些轻薄到仿佛没有重量的半透明结晶正源源不断地飞向森林,落地便凝固成冷硬光滑的坚冰。很快,眼前那片原本深青茂密的森林就逐渐被寒霜冻结成了一片纯白冰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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