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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微怔。

    换做十六岁的五条悟,一定会说着“杰这不是很厉害吗,解放了我,就等于拯救了全世界!”这样的话。

    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是一点都不像你啊,悟。

    好像宣告着被我诅咒了一样。这可一点也不公平。

    再次找回了上次离开人世之前、听到意料之外的言辞的惊讶,夏油杰笑了起来,细长眉眼间的神色平静又无奈。

    最后说出口的,依旧是没有那么真心的抱怨:

    “……最后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好啊。”

    五条悟将额头挪开,微微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风吹起他雪白的短发,面容一如少年时的青年对着夏油杰眯起湛蓝色的眼眸,无奈、满足又不舍地笑了出来。目击到的人都不敢置信,那简直不是五条悟能够做出来的表情。仅仅只是对着夏油杰的、唯一的诚实,就像他们当年在高专的那个巷口里告别的那句话。

    五条悟,说出了最后的、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扭曲的诅咒:

    “——我爱你,杰。”

    第66章 悟的选择

    我爱你。

    这是一句俗世里最为深刻的爱语。

    而对于咒术师而言, 最激烈的情感,就是最扭曲的诅咒。

    既然已经是最后了……那么就互相诅咒吧。

    就算留下了无法消除的情感也无妨。因为他爱的那个人已经允诺过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夏油杰对着五条悟,笑了起来。

    他没有回答, 伸出双手,捧住了五条悟的脸,探过头去,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吻。

    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只是嘴唇贴着嘴唇, 没有任何深入, 轻柔得几乎到了虔诚的程度, 像一片羽毛的触碰,很快就离开了。

    五条悟看着他,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追上去再讨要第二个乃至更多的吻。

    他沉默地看着抽身离开的夏油杰。

    夏油杰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然后在风中再度微笑起来。

    那是一个只要见过的人此生都难以忘记的笑容。包涵了那么多复杂的、深厚的情感, 却还是显得温柔又眷恋, 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释然。

    “永别了。”

    黑色长发的男人说道。

    那是最后的告别话语。

    只有这句告别。他竟然是到了最后, 也不愿意给出一句明确的回应。

    就算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在告诉五条悟他的杰也爱着他,但夏油杰始终没有说出那句诅咒的话语。

    五条悟睁大了湛蓝色的眼眸看着他,鲜艳的蓝色虹膜上似有似无地蒙上一层水光。洞察一切的六眼, 在此刻不愿意移开一分一秒的视线。

    从复生到再度离去,夏油杰的回归人间就像是一场幻梦, 只需要一眼就让五条悟深陷其中, 不愿醒来。

    夏油杰只是看着他笑。

    他的长发和袈裟都被风吹起, 黑色的僧衣衣摆与宽大袍袖好似乌鸦的羽翼, 是子夜的色泽。

    但只要是梦,终究是要醒的。

    夏油杰的木屐跟部已经触及了裂缝的边缘。

    黑色长发的青年张开双臂,身体后倾。

    他在最后一刻还面朝着所有人的方向,背对着深渊,直视着五条悟的眼睛。

    风是无声的。话语是无声的。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五条悟眼里的世界在缓慢地坠落。

    而夏油杰的长发被吹得凌乱,那张薄唇却还是一张一合,比出了口型,一字一顿,缓慢又分外清晰,在六眼的视野里被分解成无数帧慢镜头:

    “———”

    声音消失了。

    五条悟听不见那句话。

    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瞪大了眼眸,明知道无法挽回、明知道要尊重夏油杰的决定,身体却还是跟从了本能向前猛地大跨了一步,却什么也没能赶上。说过无数次,他也认识到无数次,那是他无法拯救的人。徒劳伸长的手臂,最后却只有指尖擦过一片衣角。

    深渊的裂口吞噬了夏油杰的身影。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连那裂缝都像是饱足了一样,开始缓慢地收缩起来,像是一道伤口,即将愈合。

    五条悟呆呆地凝视着那片吞噬了他的所爱之人的缝隙,数秒后,垂下雪白的眼睫,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掌心。

    那里前一刻还残存着夏油杰身上的衣料的柔软触感。

    但那触感如雪花般消融,就要消失了。

    随着裂缝的缓慢愈合,周围的人的神情也开始变得茫然起来。他们开始面面相觑,又看向站在那里的五条悟,脸上都是还记着什么却又忘记了什么似的迷惑。

    五条悟感到自己心头的记忆也开始如雪花般消融的时候,狠狠地握紧了右手的拳头。

    “你没有告诉我们这个。”湛蓝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冰凉的怒火,他看向高高在上地悬空抱臂俯视着他们的、宛若神明也如同彻底的旁观者的宇智波带土,“我不需要任何人在我的记忆上动手脚。”

    “这样不是很好吗?”宇智波带土冷眼看着他们,不咸不淡地说道,“不用记得,也就不用难过了,况且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世界意识从既定的命运线上泯灭祂的代行者时,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代行者会造成的、对世界支柱们的额外影响自然也不能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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