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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槿书想起来:“出来得急,没有带头盔,可能会有点冷。” 孟晚霁“嗯”一声,贴近她,把脸藏在她的背上。 盛槿书心好烫,恍惚生出一种想带她去天涯海角的渴望。 她把长卷发系住,反手摸索孟晚霁的位置,确认她坐好了,启动车子。 孟晚霁搂紧了她的腰。 成排的路灯在前路闪耀,幽静的树丛在身旁倒退,她们在除夕午夜的大道上穿行。是不归家的人,走在归家的路。 呼啸的冷风撩起她们的长发,孟晚霁把手伸到盛槿书的外套里,贴着她的小腹,感受着她的起伏,鼻腔被风吹得生疼,呼吸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疯狂很冒险的事。是盛槿书蛊惑了她,还是她诱惑了盛槿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打开门呼吸到自由空气、抬起脚奔向盛槿书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天地辽阔,万象皆春。 她想陪盛槿书走很远的路,走过冬天,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未来人生中的每一个目的地。 * 她们在一处僻静的独栋别墅院门前停下,盛槿书把钥匙递给孟晚霁,孟晚霁下车接过,迟疑问:“你家?” 盛槿书好笑:“怎么?害怕了?” 孟晚霁蹙眉,低头看自己的棉拖。 真的见家长,这身打扮未免也太过失礼。 盛槿书见她露在空气里的耳朵已经通红,不知被冻的还是紧张的,不舍得逗她了:“没有人,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我的另一个秘密基地。” 孟晚霁松了口气。 她打开小铁门,跟着盛槿书进门。院子里的灯被盛槿书打开,孟晚霁看清整个院子里种了很多树,都修剪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有人常在打理。 绿色的藤蔓搭出了一块遮光挡雨的车库,常青的大榕树树冠已经盖过围墙,石板路旁,小草如茵,藤制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晃。俨然一个温馨又清新的小花园。 盛槿书推开房子的红木门,说:“院子是我妈布置的,她不在以后,我回来得不多,只是定期会请人来修剪浇水。没想到植物远比人要顽强,就这样居然也都长得很好。” “榕树是我妈离开那年种下的,现在都要把半个院子遮住了。” 她说得随意,孟晚霁的心却微微酸。“兴许是阿姨一直在悄悄庇佑着。” 她是在说安慰话,盛槿书却诧异回头:“大半夜的,你这么说,不会害怕吗?” 孟晚霁:“……” 她嗔盛槿书一眼,问:“阿姨知道你这么口无遮拦吗?” 盛槿书轻笑:“我不知道我妈知不知道,不过我知道……” “什么?” “她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孟晚霁嗤笑,不大相信:“不会连你一起赶出去吗?” 盛槿书说:“不会。”她眼里露出些怀念的色彩,“她是很温柔、很开明的人。” 可以说,从小母亲就是她的榜样,她的长成,离不开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 孟晚霁心念微动:“可以看看阿姨的照片吗?” 盛槿书笑:“当然可以了。” 她关上门带她上楼,去到她们起居的二楼,先进卧室开空调,而后去浴室放热水给孟晚霁泡手。 孟晚霁站在卧室里,看见电视墙旁的陈列柜上摆放着许多张盛槿书与女人的合照,多是在大桥上,还有许多奖章和奖状,有盛槿书的,也盛槿书母亲的。 合照里站在母亲身边的盛槿书,和她高中时见过的、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她笑得好明媚,纤尘不染,像三月的春风六月的雨。 “这是在她参与设计的,她亲眼看到建成的最后一座桥梁上照的。”盛槿书放好水出来。 孟晚霁看到桥塔上的桥名,那是她这样对桥梁一无所知的人都有所耳闻的大桥。 她由衷:“阿姨真的很厉害。” 盛槿书莞尔:“进来暖一下手。” 孟晚霁没拒绝。 两人并肩站在洗脸盆前,孟晚霁问:“所以你后来学路桥是受阿姨的影响吗?” 盛槿书没否认:“我妈热爱着路桥这个行业,几乎把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钢筋和黄土。我小时候和她一起去实地勘察过,那是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山沟沟,勘察的那几天几乎算得上是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我问她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非要这么辛苦,她说,因为要修路啊。” “那里的人因为道路波折,父母舍下孩子出外打工,一年回家一次都格外艰难。她说她希望这世上有一天可以除了生死,再也没有思念到达不了的地方。我觉得是个挺美好的愿景。” “她完成不了梦想,我想帮她继续。” 孟晚霁动容。 她问:“那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 盛槿书说:“后来我发现,原来世界上最难建成的路是人与人之间的那条路,甚至,是人与世界沟通的那条路。” 她找不到,但她希望别人能找到。 “所以这是你后来当老师的原因?” 盛槿书泡好手,收起几不可觉的郁色,擦干手,笑道:“算是吧。” 她起了些兴致,反问:“记得我没回答你的问题吗?老师对学生来说是什么?” 孟晚霁挑眉,明知故问:“你愿意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