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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穿书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经历过的谋杀不计其数,被人栽赃陷害更是家常便饭。 她本来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甚至可以说她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 可当沈嘉嘉为了保全盛宠,而残害腹中胎儿时,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恐惧。 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悄然无息的变成沈嘉嘉的模样。 这般扭曲,丧失人性。 沈楚楚垂下眸子,嗓音略显嘶哑:“我乏了,扶我回去。”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空灵,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了无生趣。 碧月心中慌乱无措:“她就是在陷害娘娘,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的,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来住持公道……” 沈楚楚叹了口气:“我想回去。” 碧月还想再说些什么,云瓷却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感情上的事情,便是旁人再心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碧月没再说什么,她冷着脸对不知所措的侍卫们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院子门关上?!” 沈嘉嘉的宫女不依不饶的哭喊道:“楚贵妃怎能这般一走了之?皇贵妃娘娘都这样了……” 碧月没等那宫女说完,便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要不要让侍卫送你们一程?” 宫女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太医发话,让她们把沈嘉嘉赶紧抬回坤宁宫止血,这才算是罢了。 沈楚楚本身醒来时,就已经是中午了,再被此事一耽搁,连午膳都用不下去。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饿了,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前两日虽说也不想吃,却多少都能硬塞下去一些米粥。 此刻她只觉得浑浑噩噩,一躺到床榻上,还没吩咐碧月几句,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也不清楚自己又睡了多久,她左右摸索了一阵,刚想唤一声碧月,耳畔边响起临妃淡淡的嗓音:“你醒了。” 沈楚楚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眶环顾四周,低声试探道:“妲殊?” 临妃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描淡写的问道:“我马上要走了,你考虑的如何了?” “母皇突染重疾,时日不多,我得赶在她咽气之前,回到凉国。” 临妃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快要死掉的不是他的母皇,而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沈楚楚下意识的想问临妃怎么回凉国,唇瓣还未张开,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临妃擅蛊之事。 如今晋国乱成一团,临妃想要是回去,总会有他的法子。 沈楚楚的唇瓣张开又合上,半晌才给出了她的答案:“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其实她本来可以先答应临妃,之后拿到解药再想法子反悔,但欺骗的话到了喉间,她却犹豫了。 如果她欺骗临妃,那她的行为,本质上似乎与司马致和姬钰做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我的身份?”临妃挑了挑眉。 她摇了摇头,咬住下唇:“我已有心悦之人。” 临妃眸光微微闪烁,不紧不慢道:“你昏睡整整一日,却也不见他来看你,说不准他此刻正在坤宁宫里守着那女人。” 沈楚楚沉默起来,低垂着的面颊,看起来如此苍白无力。 讥讽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让临妃咽了下去,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用性命来换虚妄的爱,值得吗?” 值得吗? 沈楚楚也不清楚。 若是在她没有爱上司马致之前,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临妃的要求。 可现在,她做不到。 临妃似乎已经从她缄默的态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抬手轻抚两下她柔软的长发,略显无奈的笑了笑:“罢了,我帮你就是了。” “我不在的这两日,想来你已经找到了太后的弱点。” 沈楚楚微微一怔:“你愿意帮我?” 临妃没有说话,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木梳,慢里斯条的梳起了她的长发。 他纤长的指尖捏住梳柄,动作轻缓的从上至下,景阳宫内一下变得寂静无声,只偶尔能听见两人的心跳。 片刻之后,他放下木梳,将她的长发用一根红绳系住:“无情蛊的解药,我已经制出来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妲王霸都不会出来。” 临妃收起木梳,又掏出了螺子黛和脂粉,神色专注的在她的小脸上涂涂抹抹:“好好与他告别。” 沈楚楚死死的咬住下唇,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想带我去凉国?” 听临妃的意思,似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拿到太后手中的解药,便要带她离开晋国。 临妃歪着脑袋,细细的打量着她面上那一双似蹙非蹙的罥烟眉。 他满意的勾起唇角,将唇脂拿出,伸出纤细白皙的指尖,沾着那一点红,均匀的涂抹在沈楚楚的唇瓣上。 正当沈楚楚想再追问时,临妃淡淡的嗓音传来:“你相信我吗?” 沈楚楚抿住唇,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弯起指关节,轻轻的在她额间磕了一下:“那便什么都不要问了,我不会害你。” 临妃询问了几句关于太后弱点的事情,便给她放下了无情蛊的解药,离开了景阳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