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暗蛹[民国]在线阅读 - 第1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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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然而甄鸣荃见他这品酒的架势和言语间的亲近,思绪间却不知不觉便偏向徐敬棠在绍兴待过一段时间一边,语气间更加亲近,对徐敬棠宽慰道,“买卖方面您初入行,刚开始都麻烦些,不过日后交易多了,大家都熟悉了,也不必事事都找人牵线。这财路都是越来越广的。”

    徐敬棠笑,却不打算绕圈子,“那这回甄处长是要和我做什么生意呢?”

    甄鸣荃愣了一下——的确,像徐敬棠这样初来乍到却仍旧把握主动局势的人不多。毕竟一般人来了这,都是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欲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需要的掏出来与人做生意。而像徐敬棠这样却问别人要同他做什么生意的也是少见。

    甄鸣荃眼珠一转,想要狡辩一二,可是只一瞬间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的确,他本就是要与徐敬棠做生意,又何必在生意开始前暴露狡猾,倒不如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先将沉甸甸的小黄鱼丢进他的手里,让他知道了这其中美妙滋味,也不怕他不上套了。

    “我要一份法租界进出名单。”

    甄鸣荃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写下一个“一”字,“要今年这个月份的。”

    徐敬棠望着桌上那字,面上毫无波澜,“如今已是年中,这中间隔了几月有余还有用么?”

    甄鸣荃却被他的言论逗笑,然而脾气依旧不错,解释道,“督察长,咱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好奇心。这两个人面对面,只有卖家和买家的身份,手里有东西就买,没东西就不买,从不问为什么。”

    “对您好,对我也好。”

    甄鸣荃跟他碰了碰酒杯,徐敬棠脸上有些尴尬但转眼就收拾好了情绪。甄鸣荃却不害怕,笑眯眯地也不知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还是一个陷阱,“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干咱们这一行的,只要有需要,什么都是情报。”

    徐敬棠明白了,也笑了,“你的意思,‘为什么’也是情报了?”

    甄鸣荃点点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只不过是另外的价钱。”

    甄鸣荃又给自己满上,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绍兴酒,“情报这东西,要值钱值钱,赔本也只是一瞬间罢了。这玩意儿,有市就有价,无人就是废话一句。”

    “那价格呢?”徐敬棠又问。

    听话听音,甄鸣荃连忙回答道,“这笔要是成了!至少五根小黄鱼。”

    徐敬棠笑,“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

    “嘿那可不么!督察长,要不是咱们是邻居,鄙人又一向净重您,这法子我还不跟别人说呢。”

    “行吧下周五来局里找我,事先来个电话,我叫他们放人。”

    徐敬棠拍板敲定。甄鸣荃便从衣兜内侧掏出两条小黄鱼来递给他,“督察长,这是我单独孝敬您的。市场价的五根金条,到周五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过您可得保证这消息的独家性啊。”

    徐敬棠望着桌上的金条,又抬头看了看他,笑着将金条推还给他。

    “督察长,您这!”

    甄鸣荃看不懂,不免语气间有些着急。

    “别急啊,咱们这生意不是还没做完呢么?”

    徐敬棠的手抵在金条上,冷静地望着甄鸣荃,玩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甄处长这样迫不及待将宝贝往外掏的人呢。”

    甄鸣荃这才明白过来,也笑起来,“瞧我这脑子,督察长是想要?”

    “章鼎的行踪。”

    “嚯,竟然是这个。”

    短短几个字却让甄鸣荃面露难色,他更是不借这金条了,“督察长,看在咱们私情的份上,我多句嘴,你想要的不知道沪市多少人也想要呢。价钱吵得海了去了,没必要。”

    “怎么?甄处长瞧不起人?”

    徐敬棠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哪敢啊!我瞧不起谁也不敢瞧不起督察长您啊。”甄鸣荃连忙道,但依旧满脸难色,“您不晓得,这沪市人人都想要章鼎的行踪,之前还有人悬赏了十根小黄鱼,结果呢,照旧是有钱没处花啊。”

    “没必要浪费时间啊。”

    “所以我找的是甄处长啊。”徐敬棠终于露出一丝笑来,“就是因为知道这事儿难办,我才直接来找甄处长来了。旁人做不到的事,除了找甄处长你来解决,还能有其他的办法么?”

    “甄处长,既然是赚钱的买卖,何必废水要流外人田呢?”

    徐敬棠站起来将桌上两条金灿灿的条状物装进甄鸣荃的口袋里,弯下腰在他耳边道,“这样,这情报仍旧是照市价来,十根小黄鱼。事成之后,我额外送甄处长十根跑腿费,就当是咱们兄弟内部往来。”

    二十根小黄鱼啊。

    要是说刚才徐敬棠的一通吹捧将这样要强的甄鸣荃架在了火上,那这额外多出的十根金条就是真正圈死甄鸣荃的最后一根稻草。

    徐敬棠惊讶地发现甄鸣荃竟然眼眶红了。

    只见甄鸣荃略显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连忙站起来倒酒双手送到徐敬棠的面前,动情道,“来,喝酒!督察长,真的,这么多年您是第一个拿我当兄弟的人。多的咱就不说了。这杯我就先干了。”

    “诶,甄兄见外了。”

    徐敬棠勾起嘴角,却并未起身离座,只是举起胳膊与他碰杯,痛快地一干而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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