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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考虑,本侯答应就是!”李荣赈声调突然提高,语气坚定。 面对东陆的咄咄逼人,即使再怒不可遏也不能动他一下。 他没想到他堂堂一当朝摄政王到头来竟被一阉人拿捏,硬是无计可施。 ”口说无凭!”东陆提出质疑,在李荣赈看来就是得寸进尺。 “那要如何?” “以你李氏家门荣耀起誓!以你摄政王如日中天政治仕途起誓” …… 宽敞整洁的客房内,落地铜铸香炉清烟袅袅,升腾而起。窗前桌榻上放着一个十几寸的水晶琉璃缸,好几十条刚由鱼卵孵化成芝麻大小的小红鱼在里面欢快畅巡,穿梭于缸内浮动的水草青荇之间,活力充沛。窗外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屋舍内安静得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此时,静卧于床榻上的温惟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亦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潜意识的感觉好似有一双温热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感觉自己晃晃悠悠被人抱在怀里,感觉有人在耳边嘀咕着自己听不清楚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于半醒半醒中有仿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缓缓向自己走来,于一片云雾缭绕中,渐渐清晰明了…… 阿兄!是阿兄! 温惟在梦境中差点尖叫起来,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温弛一身洁白素衣,依旧如二十岁的少年般,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面带笑意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言不发。 温惟看到他简直欣喜若狂,兄妹俩犹如久别重逢,没有半点生分与陌生…… 她仿佛回到儿时驻扎的西关大漠,一个青葱少年带着头上扎俩小丸子的孩童,在一望无际的金沙旷野上,放马追逐,自由驰骋,俩人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回荡于空旷广袤的天地之间。 她又好似看到自己的少女时代,不知出去又闯了什么祸事,回到府上惹得父母亲伤神动怒,吆喝着要请出家法,小惩大诫。阿兄心疼的连忙挺身而出护住自己,一应揽下说是他的主意,父母亲这才作罢。 俩人逃过一劫,暗暗心喜,阿兄装模作样训斥自己,自己却持宠而娇大言不惭,豪言壮语——“头可断、血可流,女侠气节不可丢!” 把温弛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怒道“烂泥扶不上墙,无可救药!”,自己却没心没肺捧着肚子,嚣张地哈哈大笑。 接着,画面一转,她又依稀看到那年俩人一同随父进京的春朝节…… 温惟的思绪不断游梭于各种往事之间,一切好似近在眼前、历历在目。 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飘渺。 午后,阳光挥洒,穿过窗外青翠浓密的树冠,于桌案前投射出斑驳的荫翳。 此时,东陆正盘腿坐于隔间的暖阁上,几案上放着十几个晶莹剔透的小瓷瓶,用精致小巧的银匙将各种药草磨成的细粉混在一起,细细琢磨,少量多次,斟酌添加。 婢女以冬刚为温惟换完药,坐在榻前用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塌上的人,竟无意中看到她笑了,好似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以冬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情不自禁感叹道:“真好看!连睡着了都这么好看!” 也不管东陆听没听到,又自言自语:“她又聪明,又果敢,也怪不得荣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连我一个女子都看着喜欢的不得了。” 话音刚落,就听别间传出冷冷的带着嘲讽之意的声音。 “情动则伤、愚不可及!” 接着,以冬又莫名叹了口粗气,摇了摇头,一副惋惜至极的样子。 不解地问道“主子,你为什么要救她,她可是温莛知的女儿!” “现在还不是得罪李荣赈的时候,跟他翻脸于我们并无好处” “嗯……,你说……如果……她不是温莛知的女儿该多好。”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以冬刚想说什么,突然闻见一股怪味,忙从榻前猛然站起,拍了拍自己脑袋 “哎呀!看我这脑子,竟忘了外面还煎的药” 说着,一溜烟提着裙裾跑了出去。 东陆坐在几案前,两只手来回挪动于十几个瓷瓶之间,专心一致聚精会神,已有两个时辰没有动过身。 温惟所中之毒之所以难解,此毒因量而变,想顺利排出体外,就要弄清楚七步蛇毒、夹竹桃甙、夜香三者精确的配伍比例。如此一来方可有的放矢、对因用药,否则稍有误差,只会加重毒发,适得其反。 东陆敛气凝神,正沉浸在一阵苦思冥想当中。 忽然听到一旁寝室传来了几声似有若无的微小动静。 东陆立身而起,披了件衣袍,一头墨发拢于身后,不急不慢地走了出去。 “水——水——”温惟小声嘤咛着。 声音虽小东陆却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有动弹,站了一会儿打算置之不理,欲要转身离去。 刚转身出了房间,就听到 :“水——” 温惟又嘟哝了一声,声音比刚才似乎大了不少。 东陆向院外张望了一圈,不知以冬去了何处久久未归。 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温惟,踯躅了片刻。 最终还是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顺手拿了把调羹,去而复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