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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满院子的残兵败将,苏逊豪气万分又杀气腾腾道:“跟你们说了吧,等老子出来,要你们好看。” 望着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二哥,苏木轻轻踹了他一脚,提醒他干正事:“二哥,别乱扯了。赶紧的,这些人怎么处理?还有,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苏逊这才回过神来,让手下先把这些人带去附近卫所关起来,自己则领着陆言拙和苏木跑到后院,一脚踹开其中某间屋子,只见里面堆满了粮食。 “廖翯那个王八蛋,不仅没有下发赈灾粮,对某些受灾不重的城镇还照收粮食。”苏逊气愤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间,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堆满了粮食。” 苏木奇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是想要侵吞这批赈灾粮,再暗中高价贩卖?” 侵吞赈灾粮不管在什么时代,可都是死罪,在明朝更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清朝的和珅够贪了,可人家从来不碰赈灾粮。 苏逊望着满屋子的粮食,如实说道:“侵吞倒还不至于,我没有查到他暗中贩卖的事。” “他是为了政绩。”一旁的陆言拙沉默良久,终于发话了。 “政绩?” 陆言拙淡淡道:“如果廖知府能在最快最短的时日里控制住灾情,那就是他的政绩。” 苏木突然明白了:“所以,他没有把粮食下发,因为僧多粥少。况且层层盘剥,到百姓手中根本没有多少了。他采取了集中供给制,先满足真定府里的人。这些人本来就比较富裕,况且朝廷若派人来巡查,肯定先到真定府。见这里灾情被控制住了,百姓没有哗然,那就是他的政绩。” 陆言拙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真定府就是他的门面,他的招牌。廖知府集中火力,把粮食大多发放给了真定府里的人,维持了这表面上的繁荣稳定。 至于其他乡镇,他尽量盘剥余粮。那些人被逼无奈,家里有点路子有点积蓄的被逼游走他乡,到真定府也好,到别的州府也罢,这些人都勉强能生活下去。 剩下的那些穷人,年轻力壮的到了真定府,他就把他们都安置在城门口,每天给点吃得,勉强让他们活着。 其中的老弱病残,支撑不住要死的那种,就偷偷安置到乱葬岗附近,任其自生自灭。同时,派兵驻守,不让他们四散逃离,影响他的政绩。 这样,他就用最少的时间控制住了局面,朝廷也不用源源不断的调拨粮食。” 苏木听完,气愤道:“好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苏逊没听懂,问道:“什么意思?” 陆言拙却是听明白了,替苏木解释道:“就是说大自然给人的机会不是均等的,需要内部竞争,只有最强最适合的那个才能获得机会,活下来!” 苏逊从没听过这种理论,狠狠地“切”了一声,道:“不就是抛弃老弱妇孺,自私自利吗?” 苏木一时没忍住,又开始叨叨叨:“二哥,这算是什么呀。我以前还听说过一个事,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国家发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传染力很强,致死率不高,只要及时发现施救,大多数人都能活下来。但是呢,那里的大夫有限,不能治疗所有人。所以当地的官员就说了,这个病并不可怕,只要大家都得了,这病就不传播了,所谓的群体免疫。 问题的关键是,不做好隔离措施,生病人数就很多,大夫根本来不及救治,其中就有一部分人死掉了。且这些死去的人大都是穷人老人,因为穷人没钱,大夫不救,老人治愈率没有年轻人高,所以也不救。” 苏逊听得咋舌:“这也行?这不是典型的草菅人命吗?” 苏木感叹道:“是啊,跟廖知府干的事差不多,为了自己的政绩不择手段,还美其名曰这是大自然的法则,适者生存!谁让你不是有钱人或正值壮年呢?” 正说着话,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苏木警惕性很高,立马跃上墙头。 只见外面人影绰绰,竟是来了几十个官兵,远远望去声势浩大,齐齐簇拥着一人,约莫四十来岁,面如冠玉,眉如墨画,竟是一个中年老帅哥。 苏木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回头,问同样跳上来的苏逊:“二哥,这人是谁?” 苏逊顾不上回她,冲对方远远地比了个挑衅的手势,神情满是不屑。 “中间那位应该是廖知府吧。”说话间,陆大人也不计形象,跳了上来,根据对方的年龄猜了个大概。 他和苏木其实昨晚见过廖知府,只是当时天黑,苏木又手快,一下子就把人劈晕了,之后他们又鬼鬼祟祟地躲在梁上,看的一直不是很清楚。 苏逊鄙视道:“可不就是那个老匹夫!看着人模人样,做的事情却令人发指。” 三人蹲在墙头,对着墙外某人品头论足,浑然忘了自己一个是正六品的都察院经历,一个是正七品的锦衣卫总旗,另外一个…… 嗯,没品。 墙头上的人朝外看,墙下的人也在朝里看。 虽然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但廖知府还是放下了身段,决定不跟这些小官计较,款款而言:“两位先下来可好?” 苏木嬉皮笑脸地回了他一句:“我们喜欢在上面,上面宽敞。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上来啊!” 廖知府看了苏木半天,实在是猜不到她的身份,只能把她归结为某个无关紧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