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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镜净却看起来有些愣神,她缓缓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块沁凉的玉石。 她将玉佩手心,垂着头好像在看又好像是在发呆。她一向无波无澜的脸上流露出一些疑惑。 这股气息……白镜净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她的眼神恍惚,一种熟悉且陌生的气息正从玉佩中出来,让她一直以来都趋于平稳的灵魂开始战栗,甚至身体都在忍不住发抖。 顾染尘眉头微皱,忍不住上前查看。 白镜净的鬼气都开始不自然地波动,好像经历了什么影响极深的事情,让她的情绪不能够控制。 白镜净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灵魂是怎样的的感觉,但是她的眼角却十分陌生地流下来一滴液体,轻轻地滴落在了地面,洇出一片痕迹。 痛苦,恐惧,愤怒,不甘,恨意,这些对白镜净来说都十分陌生的情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情一股脑地全部冲进了她的灵魂,她的眼泪从顺着脸颊流下,但是她的表情依旧是苍白的,是空洞的。 “你……”顾染尘好像问了什么,但是白镜净已经听不清了。 她看到一个黑暗的床底,抬头是坚硬的木质,床边垂着精致的布料,能够观察到一间秀气的闺房。她看到一双脚正在屋子中踱步,她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出声,但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看着血色的脚印,她的心如同被揪着皮带着rou反复碾压揉掐。 那双脚缓缓停在了她的床边,血腥味从鼻腔传来,她听到了玉佩碰撞的声音。 那个人缓缓蹲下,露出衣角的一枚翠绿晶莹的玉佩。 白镜净一向如深井般的黑眸狰狞地瞪大,但是并没有聚焦,好像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满是杀意与恨意。 她的眼睛逐渐变红,像是出血了一般浸满血色,身体的经脉止不住地颤抖,手背上的血管都在抽搐。 鬼气翻涌腾空起,比刚才还要恐怖的气势瞬间将她的长发吹起,如同从地狱而来的魔鬼,展开了她的骨翅,露出了獠牙。 顾染尘往后撤了两步,暗叫不妙。 白镜净好像认识这枚玉佩,甚至有了走火入魔的倾向。 从两人认识起,白镜净就一直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有一身鬼气鬼力却没有任何怨气,要知道没有怨气的鬼是无敌的,它能够真正地掌控住自己。 可是就在刚刚白镜净身上凭空生出冲天的怨气,已经快要影响她的心智。 彼时如果她真的入魔,不怕狠的就怕不要命的,八百年的鬼力加上自己教她的那些,别说村子了,顾染尘自己也跑不掉。 “呃——啊——”从白镜净的嗓子中挣扎出一些嘶吼,她正沉浸在痛苦之中,她的鬼力源源不断地往外释放,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要将整个地方夷为平地。 顾染尘不敢再等,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攥住白镜净正握着玉佩的手。 可随即便感觉到一股充满敌意的鬼力顺着交叠的手直朝命门而来。 顾染尘鬼力并非是吃素的,莹白的鬼力顺势而上,两股刚才还在合作的鬼力在一拳之间对撞。顾染尘将折扇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一磕,又用了五分力气磕上了白镜净的额头。 他的五分力气可是能够碎瓦的,白镜净的额头瞬间红了一块,但是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倒是眼睛中的血色越来越浓,甚至泪腺流出的泪水也带上了红色。 顾染尘暗骂一声,通过手能够感知到白镜净的紧绷已经到了极限,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是撤去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昏迷的人们,折扇挥舞,如同一支毛笔在空中划出粗细的痕迹。 “啊————”白镜净猛然仰头,她的手紧紧地扣着玉佩,尖叫声将附近山头的鸟儿都惊醒,扑棱着翅膀鸣叫,像是在回应白镜净那饱含着痛苦的挣扎。 但是想象中的鬼力爆炸并没有出现,只见白镜净单腿跪地,她的拳头不大,狠狠地砸到地面上,带来一声不算响的声音。 世界安静了一瞬间,就连顾染尘也发愣。 可是瞬间,白镜净那刚才几乎将自己团成一个圆的鬼力顺着拳头沿着地面爆发开来,青石板的地面寸寸开裂,线条如同蜘蛛网蔓延,范围极广,不仅将整个广场的地板全部碎裂开来,甚至沿着地面在内圈的民居墙体也迸发出裂痕,露出里面的砖块来。 所有鬼力,所有怨恨,所有痛苦被大地默默吸收,触碰到白镜净鬼力的植物瞬间失去了生机,死气沉沉地垂下了头。 白镜净垂着头跪了许久,世界也安静了许久,时间好像暂停了。 终于,她缓缓站起身。 全身的鬼力已经挥霍一空,此时好像只剩一个躯壳。 她的拳头滴落着血液,上面一片泥泞的伤痕,甚至露出了内里的骨头。血液顺着指缝留下,在她白皙纤细的指头上舔舐过痕迹。 白镜净缓缓举起手,用舌尖轻轻舔过手背,好像一直受伤的小兽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独立站着,以她为中心的地方一片狼藉,但是她看起来是如此脆弱,孤独。 顾染尘指尖轻点,阵法散去。 - 天空直升机的声音轰鸣,带来吹动头发的风以及久违的现代的声音。 通体漆黑,机身上画着一条龙纹的直升机盘旋了半天才缓缓降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