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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带着他往一个变戏法的台子下钻:“这些变戏法的是外地新来的,变的东西新鲜,大变活人、变活物,手法比我从前看过的都还要精彩,你在京城想必也看过不少,不妨来看看我们扬州的花样。” 这些东西对谢玉来说都没什么稀罕之处,他自幼读书多,除却四书五经,闲来无事也看些杂书,这类戏法他偶然看到过,大同小异终归骗人的原理都一样。 为了不打消赵二的热情,谢玉还是欢欢喜喜的站在下面。 台上的伶人从木箱里变出一块红绸来,台下一片叫好,最为显眼的是一个小姑娘,个子不高被人群推搡到前面,只与高台平齐,扒着台子不停跳起来看。 谢玉目光扫过,还是白天那个小姑娘,换了一身灰布衣裳,装作小厮的打扮,不过长得太娇嫩,一眼就能让人看穿。 眼见前面看不到,她从人缝里钻出来,正从谢玉身旁猫腰挤过,双手高举拱手道歉,周围人太吵,谢玉并未听到她嘴里在说什么,但看她的动作,想必也是“抱歉、借过”这类的话。 谢玉的目光追着她出去,看她在旁边花了两文钱,向卖糖水的小贩租了条长凳,搬到旁边踩在长凳上看上面变戏法。 看到高兴处,大声来喝彩,没看到的地方抓耳挠腮好不烦恼。 谢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她一会儿一个样的反应,可比台上的戏法好看多了。 赵二看了半天,觉得没意思,回过头来找谢玉,遗憾道:“今日他这戏法变得无聊,轻易就看穿了,不看了不看了,我带你吃酒去。” 赵二见谢玉没反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小厮装扮的小姑娘踩在长凳,看着上面变戏法的乐不可支。 赵二又看回谢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谢玉才回过神来。 赵二揶揄道:“谢兄,你莫不是看上上面那个娃娃了?” “谁知道呢。”谢玉含糊其辞,“她是哪家姑娘?” 赵二将他拉出人群,笑道:“那是城里舒家姑娘舒宁,舒大人在京城任职,她与祖母随叔婶住在扬州。我说谢兄,我劝你留点良心,那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娃娃,年未及笈,我扬州好看的姑娘也不少,你要什么样的找不着?” 听他此言,谢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那小姑娘确实生得好看,可他还不至于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娃起歹念,不过是看她有趣,又一日见了三次,觉得有意思罢了。 谢玉跟着赵二一路在街上逛,看了许多京城没看过的东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巧得很,又是她。 举着一串糖葫芦,一步三回头,像在躲什么人。 冷不防撞上谢玉,糖葫芦全沾在他衣服上。 舒宁先是低头惊呼:“我的糖葫芦!” 糖葫芦全掉在地上,舒宁满脸可惜的看了几眼,头也没抬连声向面前撞到的人道歉:“抱歉这位贵人,我并非有意撞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不真诚的道歉让谢玉并不很满意,但看她为了一串糖葫芦可惜成那样,又不由得好笑。 后面家丁追上来,连声喊道:“姑娘,你别跑了,老夫人说了不罚你,快回来吧。” 舒宁捡起地上的糖葫芦,朝着谢玉作了个揖,泥鳅似的穿梭进人群,跑了个无影无踪。 谢玉看着面前一片糖渍,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她竟是一眼都没看他。 回到赵府后,谢玉兴致极好,让甲一备颜料笔墨,也不知要画什么,等画出来,却是她在林中扑兔的模样。 长姐谢璇过来他也没察觉,正看到他这幅画,待谢璇噗嗤笑出声来,谢玉才回神。 看着谢璇意味深长的眼神,谢玉莫名觉得尴尬,耳尖也不自觉染上薄红。 谢璇看在眼里,也不遮掩,坐在他房里,笑道:“我看你这模样奇怪得很。” 谢玉一本正经镇定道:“哪里奇怪?” “也是,”谢璇道,“少男思情,算不得什么奇怪事。” 谢玉叫她尖锐戳破,恼道:“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你年已十七,对妙龄的姑娘有好感,本就是正常事。” 谢璇本是早早定的婚事,因为赵家长辈去世,赵大公子守孝才耽搁了婚期。 “京城里那么多姑娘明里暗里打探你的心思,你都冷眼相待,没想到来趟扬州倒是开窍了,你瞒不过我,你这模样分明就是思情,快与我说说这是哪家姑娘?” 谢玉搁下笔,又恼又羞,推着谢璇出去:“你成天就爱胡说八道,净说些有的没的,懒得搭理你,我要睡了。” 他将谢璇推出去,很快吹了灯,合衣躺在床上。 谢璇在门外道:“你若喜欢,我替你打探打探。” 谢玉没有出声,也没再想别的,很快就睡着了。 他却跟魔怔似的,竟又梦见舒宁。 梦里谢瑶的未婚夫退了亲事,宫里忌惮谢家,强召谢瑶进宫,他考上状元后,初入官场被人陷害,连累全家,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谢璇也因为受不了噩耗悲痛去世。 次日清早,谢玉是被惊醒的。 这个梦太过真实,就连兄长靠在他身上体温一点点消失都那样真。 梦里家破人亡,鲜血淋漓太过悲痛,谢玉兀自坐在床上许久都没缓过来。 甲一来敲他的门,今日该回京了。 --